他真的累了。
“我后悔了。”他轻声地说。
纪采纭的心紧抽着,他是在忏悔吗?忏悔他的出轨,还是忏悔他对她的冷漠?
“你后悔什么?”
党辰飞叹了一口气。“我后悔当初决定和你结婚。”
纪采纭的身体晃动着,她的神情呆滞。这不是她要的答案,不是啊!
“我所做的错误决定,毁了三个人四年的青春。”他看着她受伤的表情,沉痛地说。
“只有四年吗?”纪采纭仰着头,笑得歇斯底里。“你知道一个女人的婚姻会影响她一辈子吗?对你来说也许只有四年,但对我来说,我的一生都毁了,你知道吗?”
“现在还来得及,我们离婚吧!”此话一出,党辰飞顿时觉得一个沉重的负担从他的肩头卸下,事情仿佛出现了拨云见日般的明朗。
但他的建议却让纪采纭更觉得自己的卑贱,“不爱我,为什么要娶我?”
突然之间,纪采纭哀怨的表情就像当年田芯发现他背叛时的神情一样,于是,他决定全盘托出,不再隐瞒下去。
“为了保住党家的名声与家业,为了将你父亲侵占的党家财产全部讨回来。”
纪采纭呆愣住了,她全然不知道这件事,她只知道结婚前,父亲与党辰飞曾有过深谈,但她一直以为他们是谈生意上往来的事情,原来……
她开始狂笑了起来,疯狂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过长的睡袍不时绊到她,然后她看见了玄关桌上的花瓶。
“就为了党家的财产?”她一手抄起花瓶,往墙上砸去,碎片散了满地。“看到了没?这就是你一心一意要夺回来的财产!”
她跑到玻璃橱柜前,打开玻璃门,将柜子里的高级水晶饰品全扫到地面上。
“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的财产!”她对着他大吼。
客厅地吵怕吵醒了屋内的人,所有的仆人全躲在二楼不敢下来。
党辰飞走过去,抓住纪采纭的双手,“钱财事小,但是我父亲又怎么说?他必须在轮椅上度过他的余生,而你父亲却可以逍遥法外,继续挥霍他偷来的钱!”
“所以你就打算娶我,凌虐我四年之后再抛弃我?我变成了什么?替你父亲报仇的工具?”
纪采纭那副兴师问罪的模样,让他想起纪泓对他说话时,那种颐指气使的态度,所有血液里的仇恨在瞬间又沸腾了起来。
他咬牙切齿地说:“没这么简单,你以为我会这样轻易就饶过你们吗?我打算将你们偷走的每一分钱都要回来,让你父亲也尝到从云端上被踢下来的滋味,让他知道坐在轮椅上行动不便的痛苦。”
他的话让纪采纭感到寒心,也冲走了她仅存的一丝理智。
原来他每次和她上床,心里却在盘算着,怎样伤害她和她的家人。
她尖声怒吼,“你这个王八蛋!你毁了我的一生,我要跟你同归于尽——”纪采纭用尽全身的力气扑向他,两人同时跌坐在满地的碎片上,手、脚入脸上都挂了彩。
正当仆人想跑下来劝架时,一声巨响从后方传了过来,声音震得屋内的玻璃微微晃动。
不一会儿,党辰飞听见仆人尖叫的声音,他的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冲向声音的来源。
这时,纪采纭在他身后喊着:“你会有报应的——”
当他看到翻倒在楼梯口的轮椅时,他知道她的诅咒应验了。
外面下着滂沱大雨,田芯盘腿坐在椅子上,研究日本寄给她的一份企划书——一家颇具规模的出版社打算邀她画一套长达三年的长篇漫画。
突然,她听见门外插钥匙的声音,锁转动了半圈之后,大门被缓缓地开启。
党辰飞浑身湿漉漉地站在门外,神情茫然。
她快速地冲了过去,帮他脱掉湿答答的衣物。而他则一动也不动地站着,任由她摆布。
“怎么了?辰飞。”
她惊惶地看着他颈侧的抓痕,还有手臂的割伤。
他垂眼看她,低声说:“父亲从楼梯上摔下来,现在在医院昏迷中。”
“天啊!”她低低地惊叫了一声,张开双臂搂住他,像母亲抱小孩一样地摇晃着他的身体。
他眼中呆滞地说:“是我的错。”
“不,不是你的错,辰飞,那只是意外。”她连忙安慰他。
“是我的错。”他闭着双眼,脑中又浮现出父亲被压在轮椅下扭曲的身躯。“他一定是听到了我和纪采纭在吵架,才会激动地失去控制。”
“不要这样想。这只是意外罢了。”
但她的说法并没有安抚他;党辰飞愤怒地拉开她,双手紧抓住她瘦弱的肩膀,用力地摇晃着。
他几近疯狂地说:“你听到了吗?是我——是我——他一定是听到了我和纪采纭结婚的理由,还有我要替他复仇的计划,他才会想要下楼来——”
田芯咬紧牙关,沉默地忍受了粗暴的摇晃,直到他终于歇了手。
党辰飞闭上眼,将下巴靠在她的肩膀上,身体仍冰凉得直发颤。
她牵起他的手走进浴室,打开莲蓬头,然后脱掉他身上剩余的衣裤,将他推进热水柱下,让热水驱走他身上的寒意。
他仰头迎接热水,但热水虽然温热了他的身体,却暖不了他茫然失序的心。他对父亲的愧疚,加深了他对纪家的愤恨,他现在比四年前更想报仇,更想为父亲争一口气回来。
田芯在一旁帮他调整水温,她的衣服被四溅的水花沾湿,但她不以为意。
党辰飞站在水柱下凝视着她,眼神显得陌生而遥远。她顿时了解到他在这个艰困的时刻,又要再度牺牲她。
满心仇恨的他,不想要她在身边牵绊。
田芯慌张地摇着头,关掉了热水,她含着泪说:“不准你这样,听到了吗?我不准你再离开我!”
党辰飞猛然低头吻住她,吞进她一声声的渴求。
他将她抵在墙上,大手滑进她的胸前,粗暴地揉捏着她的乳房,手指恣意地搓揉乳头,直到它们因疼痛而挺立。
她的抗议与渴求都被吸纳到他的嘴内,他的舌头在她柔软的唇内肆虐。
党辰飞用力扯掉她的内裤,抬高她的臀部,并扳开她的双腿,他闭着眼睛任凭身体粗鲁地在她两腿之间寻找入口。他将她的哭声吻进嘴内,然后下半身用力挺进她的体内。
田芯的泪无声的淌下脸颊。同样的情景,她在四年前也曾目睹过;当时,他在纪采纭的身上寻找复仇的管道。
现在,则是她。
他像个即将没顶的溺水者,淹没在仇恨的狂浪中,除非他能自救,否则他永远回不到她身边。
党辰飞没看到田芯痛苦的表情,只是闭着眼在她体内进出,想在她身上忘记一切发生的事。
在他一次次的冲撞中,她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他。
党为刚在医院里昏迷了一个礼拜,才终于靠着意志力苏醒过来。
党辰飞在他的身旁日夜守候,看见父亲摔得鼻青脸肿的,知道醒来的生活对一个老人家来说会更加艰辛。
出事那天之后,他没再见过田芯,也没打电话给她,他希望藉由消极的回避让她狠下心来切断这段感情。
纪采纭倒是来过医院几次,但她每次都没说什么就走了。
这天,党为刚出院,党辰飞推着他回家。
将他安顿好之后,他看见门口堆了几只皮箱,纪采纭一身轻便的站在门口等他。
“要去哪里?”
“离开这里,我不想再当你的棋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