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用的!她关闭了心房,根本不愿意听外界的声音。」燕南平告诉他。
她只是一个女杀手而已,可在她的柔弱与倔强中,不知不觉的,她竟成了他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他再也无法——再也无法没有她了!
朱策将她抱在怀中,任她冰凉的脸颊贴上自己温暖的胸膛。
「娘……等我……」一声细若无声的呼喊逸出了她的双唇,如果不是靠得如此之近,他简直无法注意到这口唇的些微蠕动。
「她没有死!」朱策狂喜的惊呼。
「废话,我哪里说过她死了,她只是没有活下去的动力罢了。」燕南平赶开他,接过丫鬟端来的药要给她灌下。
「什么药?」朱策紧张的问。
「堕胎药。」胎儿在母体里攀附得很牢,先前那剂药虽然猛烈,却仍未能堕下胎儿,现在他必须完成它。
「不行!」阻止他的是朱策!「这孩子能带给她生存的动力!」
先前,在他诸多苛待下、她都挣扎着活过来了,只有在这次……
这不正说明了她极爱这腹中的孩子,爱到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你不要幼稚了!」燕南平终于发飙了。
虽然胎儿没能坠下,可堕胎药已损害了胚胎的完美。一个生在王府的弱者,只会带来悲剧!所以,唯一的补救措施是放弃这不完美的胎儿。
「至少这样能让她活下去。」朱策将宁绘雪的手摆在她的小腹,她本能的张开五指护住里面的胎儿。
他的手按上她的,一起护住了里面的孩子,他知道她会为了这个孩子而留在他身边的。
见状,燕南平只有摇头的份。虽然理智告诉他,这胎儿不该留,可他无法拒绝朱策哀求的目光,因为他知道,朱策属于那种很难爱上,可一旦爱上了就是死心塌地的人。
于是,他能做的只是迅速开出另一张药方,吩咐火速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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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雪,喝下去。」接过煎好的药,朱策亲自喂食。
「你这样不行的。」他笨拙的姿势令燕南平大摇其头,他这样能喂下药才怪。
他指示朱策应捏住她的鼻子,然后趁着她无法呼吸时,将药汁强行灌入。不过,看样子朱策是不会听他的了。目睹朱策一次又一次失败,燕南平再一次察觉到身陷情网的人简直古怪到无法理喻。
看样子以后能陪他玩玩的,也只有朱高煦那小子了。燕南平惋惜的摇摇头,却不忘吩咐丫鬟再去煎药,以备朱策继续浪费。
如此灌了两剂药之后,宁绘雪的身上、被褥上,连带着朱策的一身衣衫都是褐色的药渍了,不过,总算是灌下大约半剂的量了。
「王爷,您先换身衣裳吧!」芹儿细心的说,不过,朱策却充耳不闻。
「温些米粥候着。」燕南平吩咐,知道等她醒来,会需要流质的食物。
芹儿点点头,带着小璃下去了。
「她——会醒来吧!」他害怕她选择不再醒来。
「你该相信我的医术!不是吗?」燕南平给他一个安抚的微笑,事实上,他也无法确定她究竟能否醒来。「有事喊我,我就在隔壁屋里。」
为防她的情况发生变化,有洁癖的燕南平第一次主动在外留宿。
朱策点点头。
「也许你该先睡一觉。」燕南平建议。
「我陪她。」朱策的视线仍胶着在宁绘雪的脸上。
见状,燕南平只得摇摇头,摸着鼻子识趣的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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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绘雪……」朱策轻轻抚过宁绘雪如水的肌肤。
他一直疑惑自己怎会被这个貌不惊人的丫头吸引,现在仔细想来,他知道,最初,摧折她的坚强是他最大的乐趣,可后来,在不知不觉中,她的坚强、她的倔强已剥开了他的心壳,吸引了他的心神。
可直到他意识到自己会失去她时,才发现,这被他轻贱的失忆女杀手,已不知不觉成为他心中不可或缺的一部份!
「绘雪,不要离开我!」将她冰冷的手掌贴在自己灼热的胸膛上,朱策痛苦的倾诉。
「冷啊……」
「绘雪,你醒了?」朱策惊喜的叫道,然后发现这只是梦中的呓语罢了。
听见她在梦中喃喃喊冷,他赶快让丫鬟们挪进更多的火盆。室内的温度升高了不少,可她的手脚仍是冷的。
当发现她的手脚仍不见回暖时,朱策解开了自己的衣袍,让她贴着自己取暖。然后他摩擦她冰冷的四肢,耐心的等它们回复温暖。
「娘……不要离开我……」宁绘雪呢喃着,手脚下意识缠上了带给她温暖的热源。
「在这里,我们都在这里。」朱策握住宁绘雪的手,一起护住她仍充盈着生命的小腹。
似乎感觉到什么,她一直紧皱的眉头纾解开了一线,嘴角也绽开了一抹疑是微笑的弧度。
朱策忍不住吻上她的唇畔,这是他给予她的第一个只有全然喜悦与感激的吻。
「王爷。」外面传来了赵简的声音。
「什么事?」朱策下榻,替她盖好被后,才来到门外。
「是这样……」赵简附耳说了几句。
朱策皱紧了眉,离开前,不忘吩咐丫鬟们仔细照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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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客厅的是方梦吟,也是以琴声操纵宁绘雪刺杀太子的汉王妾。
她怎会深夜来到如意王府?朱策蹙紧了眉。
「我是方梦吟,如意王还记得我……」方梦吟道。
「不必自我介绍了,我知道你是汉王爷的妾室。」他无意听她讲述有关她的琐事。
「不!我只是被他豢养的杀手,这与你的绘雪是一样的。」
「什么意思?」朱策的鹰眸倏地变得犀利。
「她也姓方,这个姓让如意王想起什么了吗?」虽然他的眼神骇人,方梦吟仍能保持冷静,因为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不希望弄砸它。
「姓方?」朱策的眉蹙拢了,「与方孝孺有什么关系?」
他的记性一向不错,何况那件事也太过残酷。他记得当年因为方孝孺不愿替老头子写即位诏书!老头子一怒之下杀戮了他的十族。
这也是永乐初年牵连最广的一起惨案。
「只是姓方而已。」梦吟笑得有些凄惨。
对于她们,这简直就是无妄之灾。毕竟,大儒方孝孺对他们这种小老百姓来说就如同天上云彩一样遥远。
「绘雪……她是来报仇的吗?」他们的相识就源于她的刺杀失败。
「报仇?我们能有什么资格奢谈报仇,毕竟……」方梦吟忍不住看向自己的双手,这双沾满了血腥的手已不配为亲人报仇了,现在,她只想寻回属于她的自由罢了。
「妳的目的何在?」
「谈一笔交易。」
「为什么我该和你谈交易?」
「还记得在汉王府,我曾与她独处了一段时间吗?」
朱策点点头。
「我最擅长控制人的心神,因此,我才能以琴声操纵她的行为。」
「你……」朱策怒极,差点就控制不住想扼死她的冲动。
「你不想宁绘雪活过来,就尽管扼死她吧!」燕南平的声音唤回了朱策的神志。
他蓦然松开手,而方梦吟也只是镇静的护住被扼得青紫一片的脖子。
燕南平打量着她,作为一个才刚到鬼门关去走了一遭的人来说,她显得太过于镇定了。「如果我猜得不错,她的记忆是从那时开始恢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