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台老爷车。」他的脸色益发难看。「越古老越好。」
「是……骨董级的吗?」专业的秘书马上修正方向。
「是破烂级的,越破越好。」
专业的秘书在最快的时间内,将脚踏车送到了他的面前。
「总裁,这台车可以吗?」林秘书推了推鼻上的金边眼镜。
眼前阿嬷级的脚踏车,一生中最风光大概就是这个时候了,如同处在舞台上的聚光灯下,发出熠熠的万丈光芒……呃……有吗?
用世俗最宽松的眼光来看它,也觉得它……
「用破烂品形容它都太侮辱破烂这两个字了,好歹破烂还可以回收。」张助理就事论事地道。
他接收到总裁投过来的一瞥,不禁打了个冷颤,浑身血液直降三度。
「很好,林秘书,提醒我帮你加薪。」说罢,他骑车潇洒地离去了。
望着他们伟岸的总裁骑着那台……骨董级的自行车,虽然画面蹩脚、突兀,但仍无损于他的潇洒。
「林秘书,你又可以加薪了。」张助理羡慕得快流口水了,而自己却得到越来越多总裁关爱的眼神。
「你还是小心点,看能不能留下来。」
张助理立时苦了一张脸,心里一片忐忑。
「好吧!我指点你一条明路。」
「谢谢、谢谢……」他点头如捣蒜。
「男人有几个时期都会情绪不稳,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虚心请教。
「一个是青春朝,一个是发春期,还有一个是更年期。」
「是、是、是……」他认真地拿起笔记开始抄。
「咱们老板正处于其中一个阶段,所以不能用正常人的角度去看他,知道吗?」
「呃……他发春啦?那对象是谁?」怎么他这个贴身助理一点都没有感觉,而那个林秘书却什么都知道。
她悲悯地又看了他一眼,嘴不容情地吐出:「你不是很适合待在商界,还是回你的老家吧!」
这话让他不禁冷汗涔涔而下,豆大的汗滴沿着他的额头而下……
「知道曲小姐吗?」林秘书又开口了。
「那个很可爱的小姐?」他抹了抹汗水。
从她的目光中,他感到了一种悲悯和同情。「我看你只能一辈子种田了。」
。不只汗水,还逼下了一个男子汉的泪水,是痛苦、是不甘……
「以后记得对她好点……还有,老板的女人不能碰,知道吗?」
「不……不是啊!我是觉得她很像我的初恋情人,一样看起来就让人忍不住想欺负她,我小学时的班长也是那样。」
能看得出他对曲小姐有特殊的感觉,她也太……专业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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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骑着那台老爷车在她住的大厦楼下等她时,她可以感到邻居们奇怪的视线。一个大男人就算经济能力再不济,好歹也有台机车可以骑吧!但是他骑着一台会嘎嘎作响的脚踏车,炎热的天气热得让人发昏,热得人没处躲、没处藏,他额上布着细汗,脸上没有谦和儒雅,只有一副难看的紫茄子脸。
这两天他没有再出现,当他以这种造型出现在她面前时,难免让她诧异不已。
「昱群?」她可以猜到邻居们大概在私下议论,曲小姐的未婚夫破产了,以往的BMW跑车变成一台破脚踏车。
「要出门吗?我载你。」他咬着牙,衬衫已经被汗浸湿了。
「我要去7-11买一瓶酱油。」今天的他真诡异!
「上车。」
「走路三分钟就到了。」
「三分钟就好,再远我也不骑。」
「真的不用了,我走路就好了。」
「上车!」当他从齿缝间挤出这话的时候,她登地一声马上跳了上去,认命地抓紧了他的腰。
「你没有撑伞。」
「撑伞?才几步路而已,走骑楼就好了,干嘛撑伞?」
他的下巴一紧,闷不吭声地载着她开始骑了。
这是奇怪的一幕,在台北市的闹区要找到骑脚踏车的已经不多,更甭提骑一台嘎嘎作响几乎要解体的老爷车;偏偏骑车的昱群,看来西装笔挺又器宇非凡,老爷车慢腾腾地像老牛拖车,一拨拨的行人迈着两条腿超车而过,他们都好奇地回头看,一边啧啧称奇。
「少年仔,骑卡快一点。」
「爹地,那是什么?」
「儿子,看到了没?二十年前我就是骑这种车的,真怀念,好久没看到了。」
「收破烂……收破烂……年轻人,这台车卖不卖?」
她的脸开始涨红,怎么也无法理解昱群怪异的行为,而他又一副别人欠他几百万的样子,
三分钟的路程遥远得像三公里,她急忙地买好了酱油,他又一脸难看地再把她载回去。
真是尴尬、诡异又难看……
当他摊在沙发里的时候,累得身体都被汗水浸湿了。
「很累吗?」她察言观色,小声地问。
「我从公司骑过来,整整骑了一个小时。」他一字一顿地说。
「那……干嘛要骑过来?」她更小心翼翼了。「开车不是比较舒服吗?」
他冷冷地瞥她一眼,她立刻噤声。
「以后,我、再、也、不、骑、脚、踏、车、了!」
「也没人要你骑啊!」她喃喃自语着。
「哼!」
她小心地说:「现在的你让我觉得很陌生,你是不是病了?」
他的薄唇紧抿着,恶狠狠地盯着她。这个女人真是……真是让他气到吐血三丈。
「你不是喜欢浪漫吗?」好象真有磨牙的声音。
「是啊!哪个女人不想要浪漫?」
「那妳……」
她顿了顿,稀奇地看着他,然后才不确定地开口。「你今天……骑自行车来……是因为我?」
他的不作声已经证实了她的猜测,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越笑越大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
「才不是这样的,现在哪还有人在大城市骑自行车找浪漫的,要找条乡间小路,有野花、水牛,还有稻田。
「而且,你一直都不浪漫,我简直没法子想象我们在海滨散步的样子呢!那简直太可怕了,像北极熊遇到了南极的企鹅,像海马遇上河马。」她吃吃地笑了。
他沉默了,慎重思考的程度,不亚于决定要不要合并或撤掉一间公司。
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投降了;被这一个奇怪的女人--一个让人想抓她一起跳楼的女人打败了。
「昱群?」她一脸关心地看着他。「你怎么都不说话?你还好吧!」
他的心莫名地揪紧了,唉……她还是个可爱的女人。
钤~~铃~~电话铃声响起,她连忙起身去接。
「喂,我是嫚嫚,嗯……纯哲啊……呵呵……我没什么事,还在画稿子……我也听说了你最近接了很多案子……一定累坏了吧……吃饭……啊……」
昱群从背后环抱住她的腰,开始亲吻她的脖子,害她忍不住小声地叫了起来。
「啊……没事、没事,被蚊子叮到的。」
他惩罚似地轻咬了一口她的肩膀,她又娇吟一声,赶紧又惊又恐地捂住了电话筒,一边挣扎着离开他的怀抱。
「喂,画画的,不要再打电话来了,也别动我的女人。」他贴着话筒大声地说着。
「你胡说什么,喂、喂,纯哲,你听我说……徐昱群,你干什么……啊……你……你无耻……不准亲我了……」她手忙脚乱地避开他似乎无所下在的亲吻,又要努力和纯哲说话。
「啊……你别误会……纯哲!」电话那端已传来挂断的嘟嘟声。
完了!这次是真的误会了,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她瞪着罪魁祸首,抡起小拳头,懊恼地捶着他的胸膛。「你说谎,你……你真的太过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