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绞著十指,「我想帮你,我、我从孙少爷那儿知道这些布匹跟花草山石与公主的婚期有关,若没办妥,你也许——」
「算了!」他打断她的话,明白她只是担心他,但此行有不少危机、隐忧,她在船上实在很令人担心。
「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赵文步皱眉,看著突地低头,但仍可瞥到其脸颊泛红的姚采香。
「你什么时候上船的?」
「清晨,天刚亮。」
「那代表你从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她点点头。
他叹了一声,摇摇头,「你坐著吧,我去拿点东西给你吃。」
她飞快的抬起头来,眼睛一亮,「这代表你会让我留下了,是不是?」
「那得先约法三章。」
「没问题。」她笑了,也松了一口气。
他思索一番後道:「第一,是你只能留在我的舱房里,第二,不能让任何人看到你,第三点,就是你要谨守第一点跟第二点,明白吗?」
怎么会明白?她根本不明白,她有这么……呃,见不得人吗?就算有隐疾……
但赵文步已离开舱房,不一会儿,他拿了几个冷掉的馒头进来,「就只有这个。」
勉强吃喽,虽然今儿在船上明明有闻到令人垂涎的饭菜香呢。
填饱了肚于,睡神就降临了,但这身子还没洗……
「你躲回去。」
姚采香瞠目结舌的看著他,「我?」她指指自己,再指指那个柜子。
他点点头,「去。」
由於他的神情太冷了,她只得乖乖躲进去,一会儿,就听到外头有人搬了东西进来及倒水声,不久,脚步声又出去了。
「出来吧。」
她听从指令的推开门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一个装了八分满热水的大浴桶。
「我先洗,你自己决定要待在哪里等我洗——」
「等等!你先洗?这——然後呢?我洗你剩下的洗澡水?」她难以置信的看著他。
他是没这么想,但——「是你自己要上船的,如果不愿意你可以不洗,但明天我就叫船靠岸,先将你扔下船去。」他一脸随便。
「不不不……我、我还是回柜子里去好了,没关系的!」她其实挺沮丧的,有点受到非人待遇的感觉。
於是,在黑暗的柜子里,听著外面的水声,不知怎的,竞让她有种放松的感觉,或许是因为她已经精神绷紧了一整天,还胡思乱想的努力转移注意力,好降低排气的发生串,因此,这会儿不必躲了,她反而轻松。
赵文步将身子洗得香喷喷後,套上衣服,走到柜子前,蹲下身打开门,却发现她蜷缩在小小的空间里睡著了。
他定定的看著她,眸中浮上一抹温柔,他看著要上前磨蹭她的风,轻拍它的头,并朝它摇摇头,风立即点点头,却趴伏在她旁边,像个守护神。
他看著它,语重心长的道:「她的安全可能真的要麻烦你了。」
风明白的磨磨他的手臂,似是承诺,随後,即低头阖上眼睛。
赵文步从床上拉下一件软被为姚采香盖上,这才回身躺到床上去睡,但久无睡意,他很担心忧虑的事可能仍会无法避免的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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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船一日日在运河上航行,经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城镇,也收购了一些花草山石,而在行经一些地大人稀或蓊郁的山林区时,船上众人皆是严阵以待,就怕有盗贼袭击。
庆幸的是,一切风平浪静,若说有什么不平静,就是赵建东跟谢毓玉。
谢毓玉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害喜的现象有增无减,长期的孕吐、吃不下,让她看来一日比一日憔悴,但赵建东要她先回岸上,找个官家府第养身,她又不肯,连赵文步等人劝慰,也劝不了她。
所以赵建东与她的关系越来越紧绷,晚上,两人所住的舱房还会传出谢毓玉的低泣声,偶尔还有赵建东失去自制的吼叫声。
就像今晚,寒风阵阵,偶尔飘起了小雨,先是传出谢毓玉呕吐啜泣的声音,後则传出赵建东火大的咆哮声——
「臭死人了!」
「呜……建东,我不吐了……我、我会让自己不吐了……」
「我待不下去了,随便你!」
然後,一声又一声低低的泣音便在夜风中回荡著。
同时间,在赵文步的舱房里,孙康义、江王祥与赵文步同坐在圆桌旁,三人的表情都很凝重。
「这样下去,我看还没回京,毓玉不是哭死就是吐死了。」孙康义看著赵文步,口气沉重。
「还有伤心死了,因为赵大哥对她是越来越不耐。」江至祥忍不住叹息。
赵文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了谢毓玉,这几日他已找哥哥谈过数回,明白告知谢毓玉不愿意上岸养身是因为他没有表明会陪在她身边。
这让她很不安,所以她只好忍著身体的不适,只要他仍在她的视线内,因为他是她仅有的一片天……
「莫名其妙,那如果她的身子得调养到生产日,我不就得天天跟她耗在一起,哪儿都不能去了?!」
哥哥的这句话,气得他差点动手打人,但他终究还是忍下来了。
「文步,你不再去劝劝毓玉?你大哥是劝不动啦,但毓玉总行吧。」孙康义又说了。
他摇摇头,「我哥若不同她留下,她不可能会单独留在某一个陌生的城镇里。」
三人谈了整晚无解,孙康义跟江至祥也只得起身回房,不过一走到房门前,孙康义突然想到一件事,回头看著好友。
「怪了,我怎么老觉得这阵子你的胃口挺好的?」
「是啊,我也想问呢,你三餐吃得正常,三不五时却还要厨房帮你送些点心、粥品进房间?」江至祥也很怀疑。
「最可疑的是,你早上洗一次澡,晚上还洗一次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乾净了?」边问边以疑惑的眸光扫视了舱房一圈,孙康义强烈的质疑,「不会是金屋藏娇藏了个美人吧?」
「无聊!」赵文步摇头微笑。
两人没理他,将目光移到侧躺趴卧在柜子前的风,交换了一下目光,孙康义再提出这段时间里某人都没有提到的名字,「你一点都不想念臭屁西施?」
「有什么好想的?」赵文步的态度还是很自然。
「咱们在杭州城的回忆里可几乎都有她,你跟她更是——说白了,相互吸引的一对,还在牢房里玩亲亲,她对你而言就只有『有什么好想的』这几个字?」
骗谁啊!
「要回京了,京里有多少金枝玉叶,那个臭屁西施比得上吗?」赵文步笑了起来,眼神还带了抹邪意。
江至祥不信的道:「你不会只是跟她玩玩吧?」
孙康义马上驳斥,「我才不信他只是跟她玩玩!他在杭州跟在京城的样子可是南辕北辙,正经到不能再正经了,我甚至可以打包票,他对她是认真的!」
「认真?」赵文步大笑出声,「对我这个小王爷投怀送抱的女人有如过江之鲫,我如果单恋一枝花,那多愚蠢!」
难道他们猜错了?江、孙两人交换一下目光,耸耸肩,只得闷闷离去。
一会儿後,木柜的门打开了,腰酸背痛的姚采香半蹲著身子走出来,但她脸上的一双美目可是闪烁著熊熊怒火。
「呵!京里有多少金枝玉叶,这哪是那个臭屁西施比得上的?对我这个小王爷投怀送抱的女人有如过江之鲫,我如果单恋一枝花,那多愚蠢啊!」她火冒三丈、抑扬顿挫的重复他刚刚的话。
但赵文步还一派悠闲的喝著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