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与行动是完完全全的两回事。
那碗里里外外透着古怪的玩意,恕她敬谢不敏!
要是药君强逼自己喝——
杜金芸隐含不快的妙目一转,挂在墙上的飞燕刀跃入眼帘。
不不,她当然不会拿刀砍他。
她要劈的是那碗晒心巴拉的药汁!
杜金芸心意已决,静候药君下一步的行动。
“既然你不喜欢,那就别喝了。”
药君并不进逼,将药碗在桌上轻轻放下后,趴在床边,睁着又黑又亮的眸子,拿了她几撮秀发绕在手指上玩。
杜金芸首先讶异于药君居然这么快便放弃了,后来见着他孩子气的举动,又是一阵好笑。
“你在做什么?”
“芸妹的头发好柔顺、好漂亮啊。”
“谁的头发不是这样?”
“我的就又短又粗糙。”
“你这么喜欢我的头发,以后就天天帮我梳头吧!”伸出两根白玉似的纤指,杜金芸笑着轻戳药君的额角。
“不如你割一小撮下来,我好带在身边。”
“我人在你身边你不看,要我的头发做啥?”
“眼见两日之约即将到来,我注定了要输给拾音,被她关进万嵘总坛,从此不见天日,至少让我睹发思人一番。”
药君依旧是爱恋地玩着指间柔滑的发丝,神色间却显出几多凄惶,语气更是哀伤到了极处。
杜金芸心头一震,弹身坐起。
糟!她八成是被那碗怪药臭昏了头,竟会忘记这等大事!
看向药君的眼中有着坚定:“我说过,我不会让她带走你!所谓邪不胜正,万嵘的跳梁小丑我还不放在眼中。”
“那你是否也听过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万嵘门下众多,岂止四手?四十、四百、以致四千都有可能,再加上他们擅长小人手段,我怎么忍心陷你于险地?再说,君子一诺重于干金,既是定下约定,便该遵守。”药君轻声叹息着,与杜金芸并肩坐在床头。
杜金芸一跃而起,抓起桌上的药碗,二话不说仰头便灌。
最少最少,她要给他一个获胜的机会!
放下空碗,杜金芸花容惨淡地擦了擦嘴。
“苦死人了!这是什么鬼东……”
长篇抱怨尚未出口,杜金芸身子一软,意识迅速抽离,虚软的娇躯跌进药君等候的怀抱之中。
迷迷糊糊中,杜金芸似乎听到药君的声音。
温柔,还带着点宠溺。
“这药性太过猛烈,我不想你在祛毒过程中受苦,所以擅自添加了一些有助安眠的药车,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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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金针,药君拭去额上汗珠。
杜金芸眉心上积聚的隐隐黑气已去,气息中只有敏锐如药君才察觉得出的淡淡毒气亦散,让药君确定吹心之毒已不再是个威胁。
收拾完毕后,药君拉了把椅子在床边坐下。
仔细端详下,药君突然觉得杜金芸似乎变得更美了。
杜金芸原本就是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只是平日眉宇问英气翠露,使她看起来可望而不可即,此刻整个人沉静地憩于被褥之中,竞让早该看惯杜金芸的药君意外地感受到一种深沉静谧的美。
药君不仅是心动,而且是行动了。
凑近杜金芸沉睡的俏丽容颜,药君轻轻地、慢慢地、小心翼翼地吻上那鲜艳朱红的唇办。
什么趁人不备、无礼轻薄等用在色狼身上的词句,药君半个也没有意识到,眼里心里只有眼前这个将他的心紧抓不放的少女。
吻,从温柔转为热烈。
被吻的人儿,也从沉睡转为清醒。
杜金芸蒙胧中睁开双眼,赫然惊见药君近在眼前的俊脸。
反射性欲张口惊呼,却成了让药君侵入牙关的契机。
这是杜金芸从未体验过的,狂热肆意的吻。
不论是杜金芸或是药君,都是脑中一片空白,感受得到的只有彼此间急促的呼吸、几乎快要进出胸腔的心跳,以及对方熟悉而又火热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
吻得难分难解的两人终于放开对方。
“看来我的小小偷袭又被你当场抓到了,要揍我出气吗?”药君眼中舞着火光,闪耀着炽热的光芒。
“我可不是野蛮人,动不动以拳头来解决问题。”杜金芸重重喘气,唇边却勾出一抹动人的浅笑。
杜金芸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不生气,反而有种不想让这吻这么快结束的遗憾感受,只觉刚才的吻很甜蜜很美好,她一点也不在意再来一次。
“那你说该怎么罚我?我这人最爱打蛇随棍上,面对我喜欢的人更是如此,要是不列几条严规重罚,只怕管不住我。”像在强调所说的可信度,一只欠揍的手偷偷爬上杜金芸搁在床边的藕臂。
“罚你以后一天至少吻我一次。”不但不拍开那只贼兮兮的大手,杜金芸手臂一舒,向前搂住了药君的脖子。
“一次怎么够?十次吧。”
“十次就够了么?”
眯着眼相视而笑,两个紧紧相拥的躯体倒向床海。
杜金芸让药君细腻的长吻撩拨了一番,早已管不住自己,反正药君迟早要做自己的丈夫,也就同流合污去了。
房中,洋溢着浓情蜜意。
只属于小俩口的暖暖春意,浓得就连窗外呼啸的凛冽寒风也吹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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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半刻钟,两天的期限就到了。夫君啊夫君,你终究是逃下出我的手掌心啊!”房门外,不知门内春情洋溢的拾音背着手,呵呵直笑。
打从两年前,惊闻自己意在置于死地的崆峒门人竟被药君所救,不但救活了,还活蹦乱跳得跟全新的一样,半分后遗症也没留下,拾音心中便存下了较劲之意。没想到一场场比试下来,愈比愈令人心惊,自己场场皆输,一败涂地。
这么一来,纵使是比常人更要心高气傲的拾音,也不得不承认药君的本领的确在她之上。
少女情思本就难以测度,心思这么一拐,居然情意暗生。
直接率人逼上门去,却把意中人吓得远走他乡……
不过,一切一切的追逐,都到今天为止。
吹心可是万嵘的门面,问世十年未逢敌手。
药君不可能勘破!
拾音待在门前,一直站到时间正好,才伸出玉手——
老实不客气地破门而入!
“夫君,你准备好了吗?我来履行我们的……”胜利宣言梗在喉头,再也说不下去。
镜台前,药君正殷慰地为杜金芸梳弄一头长发,脸上闪烁着在拾音眼中看来无比刺眼的幸福光辉;杜金芸嘴角噙笑,眼角眉梢间有着掩不住的羞喜之色,约莫是药君顽皮的手指下时在她颈上搔痒,引发杜金芸阵阵的低吟浅笑。
两人都是衣衫完整,空气中流动着的漫天情愫却让两人看来无比亲密,使拾音顿时起了一种错觉,彷佛自己一脚踏进某个外人禁入的圣地。
拾音感到一阵晕眩。药君受栗雪那妖女色诱并遭到利用之事早已由门人探知,照理不应感到惊讶,可眼前的情景——
两人之间自然而然流露的浓情蜜意,又该作何解释?药君暂且按下不谈,栗雪那妖女竟会动了真情?
“啊——是拾音……”药君的动作静止了下来。
“这里是私人空间,你已经打扰到我们了。”杜金芸不满药君停止为自己梳发,眸中情丝尽掩,锐利无匹地射向僵在门口的拾音。
“我、我是来……”
拾音愕然发现,口齿伶俐的自己也有说不出话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