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占我便宜,没那么容易。”杜金芸伸手欲拉他起身。
“不管,刚刚你也说过,是你失神在先,才会没及时稳住快摔倒的我。所以,我会跌倒,你也要负一半责任。”跳跃式的思维很没天理地再度出笼,药君要赖地坐在地上,吃定杜金芸不会不理他。
杜金芸居高临下地看着药君。半晌,终于叹了口气。
“你这人如此无赖,当初我怎么会以为你容易吃亏上当来着?”语气并不着恼,反而含着淡淡笑意。
“我人见人爱嘛。”药君无耻地老调重弹。
“是见人赖人吧?”杜金芸笑着低下身去。
这天,药君因祸得福,赚到一个吻。柔而飘忽的蜻蜒点水,却是实实在在地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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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轮西坠之时,两人顺利在附近城镇找封客栈,订好房间后,他们也不急着回房,先去饭馆解决民生大事再说。
两人才刚点完菜,十几个人簇拥着一位年轻的华服公子,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进饭馆。
“是张公子呀!稀客稀客。小店能得到张公子的光顾,真是蓬摹生辉哪。”老板接到店小二的通报,一脸谄媚地出来迎客。
“我们公子要你这里最好的酒菜,菜上得快些,我们公子没这耐性与你磨蹭。”随着张公子前来的其中一人吩咐道。
“是是,马上来,马上来。”
老板诚惶诚恐地跑去厨房亲自督促。
而那位张公子在众星拱月下,选了正中央最容易受人瞩目的桌子,大刺剠坐下,一双细长的小眼睛很没有大家风范地四处乱转,最后停在杜金芸身上。
众人有的是张家的食客,有的是公子的私人随从,也有趋炎附势之辈,一见张公子的目光盯住窗边那位满脸英气的标致姑娘后便再也转不开去,相互间会意点头,一个能说善道的持扇文士便走向杜金芸。
“这位姑娘,你好啊。”持扇文士微微拱手,自我介绍道:“小生杜伟,给姑娘见礼了。”
“有何贵干?”杜金芸只觉得莫名其妙。
未婚妻一头雾水,药君倒是心知肚明。
杜金芸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自己,这点药君从来没怀疑过。
所以药君也不插嘴,等着看杜金芸如何处理。
“坐在那边的,是我家公子。”杜伟指向张公子的座位。
“然后?”
杜金芸对那油头粉面的华服公子没什么好印象,又见杜伟对药君视而不见,声音自然冷淡了下来。
“姑娘约莫是从外地来的吧?”
“那又怎样?”
“我家公子姓张,是本地首富张大户的独生子,张氏一门七代不知出过多少朝廷命官,就连县官也要礼让三分。现在,我家公子想与姑娘交个朋友,敢请姑娘栘驾一叙。”
说完,杜伟期待地看着杜金芸,等待那张白瓷般细致美丽的脸庞上露出惊喜交集的神情。
“转告你家公子,本姑娘拒绝。”
杜金芸漠然横了杜伟一眼后,便收回目光,不想再把注意力浪费在这些无聊人士身上。
“这这……姑娘,你要想清楚,我家公子一向出手大方,与公子为友,只有数不尽的好处。”
“对了,我们盘缠不是刚好用完了吗?今夜我就去找一家肥羊下手,顺便做点好事积积阴德,搬空金库来劫富济贫,你说怎么样?”杜金芸表面上是对药君说话,实际上却是专程讲给杜伟听。
杜伟听完,脸都绿了。
药君的回答更劲爆,听得杜伟当场落荒而逃。
“也对,我们五天前联手犯下十三家灭门血案,满手血腥一身罪孽,迟早会下地狱,还是趁现在做点善事,也好补些罪过。”
见杜伟跌撞奔逃而去,杜金芸睨着药君,以不让人听得到的声音缓缓说道:“灭门血案?亏你想得出来。”
“你那劫富济贫也不差。”
“这些富家子弟,除了在外头打良家妇女的主意,难道没别的事可做了吗?我哪天真要缺钱,就专找这种人来抢。”
“可是,你不觉得嫁入豪门比较有保障吗?我只是个勉强鎺口的大夫……”方才的小插曲勾起药君的一桩心事。
说实话,要是药君专心收取诊疗费,可能早已成为一方富豪,但他却爱在求诊者身上试验各种未经证实拥有疗效的怪花怪草,弄得后遗症四起,然后又得忙着治愈那些被他搞出来的病症,没空也没闲情开口要钱。
要是以前,药君孑然一身,倒也不甚在意。
如今身旁多了个杜金芸,现实可是无法忽略的严苛啊!
杜金芸美目一凝,脸上神色之古怪,仿佛药君说了天下间最没意思的烂笑话,害她想装笑捧场都办不到。
“你的意思是,教我去张公子那桌和他交交朋友?”说到朋友二字,杜金芸特别加重语气。
“当然不是,那位公子哥儿哪里是真心想与你结交?想把你拐上床还差不多呢!”药君的反应是出乎意料的激烈。
“那你在说什么鬼话?”
“我很穷,你要是嫁给我,只会过苦日子。”
“谁说要靠你养家来着?”杜金芸不可思议地望着他。“凭你那手破医术,我一开始就没有指望过你。”
“啊?”
“先别提我们神刀山庄数代累积下来的财富至少可以吃个三代,要是真得另谋出路,我娘的娘家开了家镖局,生意好得很,我可以在那边谋个镖师的职位,维持生计不成问题。”
“原来你已想得这么多了……”
药君一方面感动于杜金芸竟对他们的未来想得如此深远,一方面哀叹自己在未婚妻心目中,仅仅是个吃软饭的没用家伙。
似乎感受到药君的淡淡哀愁,杜金芸安慰地拍了拍药君搁在桌上的手臂,轻道:“你也不是闲在家里不做事,好好把医术学通了,日后悬壶济世,可是一桩大大的美事。到时候,我的健康就交给你负责了。”
药君实在很想告诉她,自己早已将维护她健康的重责大任一肩挑起,然而瞧着杜金芸脸上又是爱怜又是抚慰的神色,心头不禁洋溢欢喜,喉头一梗,一时说不出话来。
虽然是极为可笑的误会一桩,杜金芸不计荣辱得失也要和自己这无道庸医在一起,却是铁铮铮的事实。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七章
步行回客栈的途中,两人谈起眼前该着手的问题,听到自己被误认为邪教妖女,杜金芸登时暴跳如雷。
“这些人的眼睛长到哪儿去了?我有哪一点像是专吸男人精气的妖女?”杜金芸双手插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中拦住药君:“你好好看我一回,挑出会让人误会的地方来。”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听说千岌门下的女子不但个个是万中选一的美人,而且虽练就一身邪魅之术,外表看上去却似纯洁少女。那栗雪额头上没有刻名字,身子也不会散发邪气,万嵘门人只知道栗雪是个天仙般的美人儿,以及她身上带了把蝉翼薄刀,而你又在栗雪应该出现的时间,出现在栗雪应该经过的地方,万嵘的人想不错认也难。”
“那也没办法,赶紧把误会解开就是了。”听到药君赞自己有如天仙,杜金芸的怒气消了许多。
“我们眼前有两件当务之急。”药君示意杜金芸继续走。
“一个是解开与万嵘的误会,免得我们老是提心吊胆,就怕一不小心就被那些专爱撒毒的家伙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