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倩文惊讶地瞠大双目。「你认识我女儿?」还叫她秋?
孟旸谷回以一笑,这次,他笑得真心实意。
「您家隔壁几个月以前是没住人,但现在有人住了。」
「哦?」一时间会意不过来,林倩文随口问了:「谁啊?」
「我。」孟旸谷笑意更深。
就某个层面上来说,她们的确是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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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亲归国,叶秋说不高兴是骗人的,看家守卫的角色和父母亲捧在手掌心疼宝贝小女儿的身分,再怎么笨的人都知道要选后者当。
叶秋不笨,在叶氏夫妇归国第二天,就将当家大权还给爸妈,自己退位做个整天不是窝在书房、就是出门走走的无用米虫。
再加上不久前遭遇的惨事,此刻的她极需双亲抚慰,好疗伤止痛,远离初吻不幸被夺的阴霾。
「我回来--孟旸谷?!」照往例的招呼在看见客厅人影时变调,拉高的分贝险些刺穿标榜日久弥新的天花板。
不敢置信地瞪着屋里的男人,叶秋揉眼再揉眼,醒目的颐高身影就是站在客厅,占去一个空间。
原本注视落地窗外人工造景的男人闻声,转动身面,咧开白牙扬笑。
「嗨。」剑指轻扬,算是招呼。
那日的难堪重涌心头,新仇旧恨夹杂,叶秋冷凝俏脸,并没欢迎对方的意思。
「你怎么进来的?」
「当然是走进来的。」孟旸谷双手抱胸,目光打量叶秋的妆扮。
说妆扮,以他的标准来看是抬举了叶秋,也贬低「妆扮」二字:随性的一件T恤和同样随意的牛仔裤,实在很难看出她有经过什么特殊的妆扮,加上在外跑跳一整天沾染的灰尘和凌乱的短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不修边幅的穷学生。
即便如此,她还是吸引他,深深地吸引了他。
趁她睡着窃取亲吻的那一夜,在等她返家的时间里,他其实想了很多事。
等待,总易让人陷入无止境的胡思乱想。
那天晚上,他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她跟别的男人相谈甚欢的情景,不断重复,直到过度激动的情绪促使他懊恼捶桌,水杯因此倾倒,不偏不倚,就倒在他带回处理的文件数据,手忙脚乱了好一阵,失踪大半夜的理智才回到身上。
惯用的理性思考抬头,他把自己视作案例进行解析。
感情当真来得莫名其妙。
在他不算丰富、却也不贫乏的感情史上,这并非第一次,是以他能用平常心看待,理性的他并不否认感情多半源自冲动。
但叶秋--老实说,他从来没有为她那样的女人心动过;说得更白一点,她并不是他偏爱的型。
可是她却让他像个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任由冲动主导自己的行为,做出许多蠢事,好比那日在车内强吻她。
「那天的事我不会道歉。」孟旸谷开门见山说道,「我是真的想吻妳。」
「你也真的做了,在没有经过我同意的情况下。」叶秋冷冷地说,不愿在他面前流露太多表情。
「我不后悔,事实上……」孟旸谷长腿一跨,将意识到他逼近、准备逃跑的叶秋抓进怀里。「我意犹未尽。」
由于孟旸谷站在背光的方位,叶秋看下见他的表情,但在她的想象中,孟旸谷的脸此刻不是刻了「奸淫」,就是写了「掳掠」。
这个强盗土匪头算哪门子的律师!还敢跟她说意犹未尽?!
噢!去他的意犹未尽!
「放开我。」怕惊动高堂,叶秋抑忍住脾气,低叱道。
「若我不呢?」
很熟悉的对白,是小说世界里头经常出现的句子,她也用过,藉以表现男人的霸道和占有欲。
站在作者的立场,她可以让女主角使出武林绝学狠扁对方一顿,或者歇斯底里大吼大叫震破对方耳膜;可一旦这样的场景落在现实生活中,而她只是个平凡不过的女人,先前又遭这不肖恶人轻薄,对方的力气也比她大--
「我……我就哭给你看!」说她孬也罢,那天在车里也是因为她哭,孟旸谷才没有再继续吻她,虽然也没有因此而放过她。
管它是怪招还是孬招,只要能助她逃出狼吻,就是好招。
一会,没有令她胆颤心惊的索吻,没有重拾失去的自由,被强迫贴在胸墙的可怜小耳朵听进在胸腔里隆隆共鸣的低笑。
没来由,叶秋突觉双耳像着了火,烫得疼痛,尤其是贴在孟旸谷胸前的左耳。
「我该拿妳怎么办?」上头带笑的声音比平常来得低沉。
「放开我。」就这么简单。
这次,孟旸谷非常配合地松手。
矛盾的是,叶秋发现自己竟然感到有点失望。
想进一步开口说话,母亲的身影从厨房门口移了过来,她才明白孟旸谷为何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蹬、蹬、蹬!叶秋趁机退开三大步,能闪多远就闪多远。
「秋,回来啦。」不知情的林倩文端咖啡给客人。「来,旸谷,试试看我煮的咖啡,虽然比不上秋,但也还过得去。坐呀,千万别跟伯母客气。」
「谢谢伯母。」孟旸谷在应对之间,眼色不忘瞟向叶秋,像在问:真的吗?
对方别开脸,甩头不理,矛头指向母亲--
「妈,妳怎么会让他进来?」
「为什么不?旸谷是我们的邻居。再说他帮了妈一个大忙,请他进来坐坐、喝杯咖啡有什么好奇怪的。」
「妳知不知道他--」
「他怎样?」
「他……」啕,她怎么说得出口!「妈,妳根本不认识他。」不知道他是个厚颜无耻、下流卑鄙、混蛋加三级的宇宙无敌大猪头!
「我不会请陌生人进门。」她说,回头朝孟旸谷殷勤招呼:「再多坐一会呵,等我先生回来就可以开饭了。」
还请他吃饭?!叶秋傻眼。「妈,我们没有请邻居吃过饭,一次也没有。」
「从现在开始也不晚。」林倩文独断道,内心对于女儿这么排斥孟旸谷,感到些许讶异。
她的女儿虽然从小受宠到大,但不至于失礼节,所以从来不能归类为任性,这么近乎无礼取闹的举动倒是第一次。
林倩文的视线在两个年轻人身上来回。难道在她跟丈夫出国的这段期间发生了什么事?
「妈,妳怎么可以引『狼』入室,把坏人请到家里来!」还是只彻彻底底的大野狼!小红帽叶秋气得眉头频打结。
孟旸谷闻言,放下咖啡起身,神情沮丧道:「伯母,既然秋不欢迎我,我想我还是离开好了。」
「请便!」快走快好,她才不会被他的假面具蒙骗,血淋淋的前车之鉴不过是上礼拜的事,记忆犹新。
「秋!」林倩文警告地睨了女儿一眼。「旸谷是妈的客人。」
「妈,妳不了解他,他是个--」
「妳就很了解他了?」
「我--」
「伯母,其实我跟秋--」
「不要叫我名字!」她没准过他,从来没有。
「好吧。」孟旸谷客随主意,表现出相当高程度的配合。「伯母,其实我跟叶秋并不像您所想的那样,我们只是泛泛之交。」
好你个「泛泛之交」!叶秋气凸了眼,死瞪一声不响突然黏到身边的男人,双手并用企图扳开扣在自己腰间的手,偏偏孟旸谷的手指头像三秒胶一样,任她再怎么出力就是拉不动。
好恨!经他这么一解释,只有愈描愈黑的份……
但该做的努力还是要做,谋事在人,成事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