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亦背朝著他们,岚如见不著他的表情。
乐美宛若小乌依人,紧紧贴附在柏亦胸膛,飘浮在他们四周的气氛,甜蜜且浪漫。
岚如看著看著,不禁有些恍惚,内心升起一股异样的感受,像是--嫉妒。老天, 她疯了吗?
“我们悄悄过去捉弄他们。”克凡突然心血来潮。
“你别这么恶劣,破坏气氛。”她制止。
“有什么关系?我今晚还没机会和寿星共舞呢!”克凡已在往他们方向移动脚步了 。
“走,和他们交换舞伴去。”
“不,我不要换!”她低叫。
“为什么?”克凡不解。
“我怎能替代乐美?她那么漂亮--柏亦不会想跟我跳舞的。”她有些丧气。
“你未免大小题大作了吧!漂不漂亮和跳舞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我--”她不禁想起刚才那一幕,乐美满口的夸赞,柏亦却连正眼 也不瞧她。
唉,自己怎么如此小气?一点芝麻小事也能介意?难不成全天下的男人都该像史帝 文般的吹捧,她才高兴?
丁岚如,你竟如此虚荣。
“你想太多吧!柏亦都这么熟的朋友了。”他不由分说便推著她靠过去。
克凡怎会知她的心思呢?冷不防就朝柏亦撞上左。
乐美定眼一瞧笑道:“什么时候你的舞技这么差劲?居然还会撞人。”
“我们想换换舞伴嘛,看你们黏得像涂了层胶水,心里真不是滋味。”可克凡笑的 乐极了。
而岚如,则从头到尾都盯著地板,为什么她不敢抬头?没道理。
“你的好朋友来开场了。”乐美朝柏亦说:“看来,不应酬他一下不行。”
“我不见得比他差吧!说起跳舞,柏亦可没我灵光。”克凡已放开岚如了。
“你是舞林高手,我甘拜下风。”柏亦通。
他们三人似乎还说了几句话,岚如没听仔细,却在一个失神当儿,与她共舞的人已 换成柏亦了。
柏亦握住她的手,冰冰凉凉的,他们没有交谈,只是静静舞著。
不知为何,岚如全身神经绷得好紧,连脚步都有点僵了,和刚才是克凡的时候,感 受完全不同。
这样的沉默,老实说,非常教人难捺,柏亦此刻想的是什么?--她终于忍不住抬 头,一触碰到他双眼,她却又要退缩了。
为什么他总是如此望著她?冷冷的、深深的,像是空洞,又有抹难以言喻的光芒。
“柏亦,我--”她再也受不了了。他今晚为何这么待她?她又不是他的仇人,但 他眼中却有恨意--不会是她看错了吧!他真是有恨意啊!
“怎么又和克凡搞在一起了?那小子没看牢你?”他动作比她更快,抢先说话。
岚如一窒--什么叫“搞一起”?什么叫“没有牢”?他一出口竟是伤人的话。
“你这是嘲笑?还是奚落?或是两者都有?”她无法不生气。
“难道不是事实?打从一进门,几徊小伙子就包围著你团团转,你倒乐得很开心。 ”他笑,却显阴冷。“岚如,你可真有胃口,小毛头也感兴趣?”
“你--”她气得接不下去。柏亦大过分了,他的话好恶毒、好刻薄,他摆明的指 称她轻浮,他们不是第一大相识,他多少清楚她的为人,她不懂,柏亦何故要中伤她?
“你所谓的事实,已经经过你自以为是的渲染,而扭曲了本质。”她愤怒的瞪视他 。
“根本就是你--含血喷人。”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了?”他脸上带有轻浅、不屑。“若是你有原则、够庄重, 岂会流言满天飞?多少人目睹你和那小子结伴离开饭店,你迟到的这两个钟头,等于兔 费提供了最佳茶余饭后的话题,当然,挑上一位抢手货正是你的不幸,要不是总有女孩 想找你的男伴,你也不会红得这么快。”
岚如微微变脸,真有人在背后说她和史帝文?谁带头的?苏珊没来,莫非是柜台其 他男同事?
平日大家和和气气的,也都知道史帝文是一厢情愿,天晓得--人心难测啊!
她觉得委屈,像是受到了欺侮,但最令她伤感的,是怕亦居然也相信那些风言风话 。
“嘴巴长在他们脸上,我控制不了,随便他们爱怎么造谣,我问心无愧,就不怕别 人说。”她倔强的挺挺脊背。
“消极!”他嗤之以鼻。“你可以和那小子保持距离,这么简单的事,你做不到吗 ?”
他一直“那小子”、“那小子”的叫,人家有名有姓啊!
“每天工作八小时,我们是同一班,难道我就得板著一张脸孔对著人家?他又不是 跟我有仇。”
“好,我让乐美出面,帮你调班。”他想也不想。
“不要,这--这算什么嘛,毫无道理。”她摇头。
“你非调不可,这是一劳永逸的方法。”他无比坚持。
“不,太莫名其妙了--”
“我说调就调,听我的!”他低吼。
岚如又不禁恼火了,天底下竟有如此霸道的人,他以为他是谁啊!君王吗?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沈柏亦,你管得未免太多了吧!”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头也不回的迳自走下舞池。
乐美就在旁边,她不怕柏亦会追上来。
不过,倒是克凡追过来了。
“你和柏亦怎么了?跳舞也能跳到吵架?”克凡看出端倪,却不知所为何事。
“我不想再提,你别问了。”她怒意未退,只想打发掉克凡。“你去玩你的,我没 事。”
“真的没事?”克凡仍不放心。
她含糊点头,无意中撇见刚才缠著克凡的女孩走近,她仿佛遇到了救星。
“去,去跳舞吧!”她使劲推了推克凡。“我好得很,你别多心,快去吧!”
她知道克凡一定会追问,但此刻的她,却什么也不愿说,只希望能在闹中取静,独 自坐著。很烦、很闷,岚如静的只是表面,心中总像梗著什么似。
史帝文之后又过来几次,她冷冷淡淡的支开他,无意理会。
可能是热闹、可能是混乱,史帝文并没发觉她有异状,只以为她大概不喜欢这种场 合,又跟随一群男女走了。
举目望去,人影幢幢,想藉由这些摇摆身形夹缝中找个人,谈何容易--找谁?她 想找谁?柏亦吗?
她刚才一怒之下,把他扔在舞池,他一定也生气了吧!但是,不能怪她,谁让他专 找不中听的话说呢?
记忆蓦然跳脱到之前的某天夜晚,他们驾车满街闲逛的时候,柏亦几度欲言又止- -岚如整理不出一条清晰的思绪,内心乱得一塌胡涂,再加上这些简直吵死人的节奏, 它的头怏爆炸了。
不如--走吧!趁没人注意,她赶紧偷溜出去,反正除了少数几个人认识她,缺她 一个,谁会发现?
就在这当儿,竟不知从哪杀出一个陌生的男孩子,“前向她搭讪,叽哩呱啦讲一大 堆话,又很可笑的不住卖弄幽默,岚如根本懒得理他,还是一心想走。
她站起来,那男孩子天真的问:“跳舞吗?”
她在心里低咒:“要跳也不会跟你跳。”
正当她欲举步之际,全场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立刻呆住了。停电吗?怎会出个这么大的乌龙?伸手不见五指,唯一派的上用场 的只有听觉,尖叫声、狂笑声此起彼落,大伙全像疯了一样。
他们在兴奋什么?停电有啥好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