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还当著他的面开玩笑,说我会那么快康复,他是幕後大功臣,要我快快以身相许来报大恩……
我不懂她们为什么要这样起哄,她们明明知道的……
徐圣文不忍心看我为难,适时接口:「这样就以身相许,静雨没那么廉价啦!」
「哟,那就是无价之宝喽!原来我们家静雨在你心目中那么珍贵啊F·大情圣终於说出真心话了!」死张宁夏,你总有一天会死在你那张嘴上!
一向不擅辞令的徐圣文,三两下就被调侃得耳根发热。
「总不能这样就算了吧?人家可是半夜接到电话,二话不说就狂奔过来接你去挂急诊耶,如此大恩大德,起码也要.kiss一下,表达感激。」连靖阳也……
这两个人今天是吃错药了吗?
「对对对!kiss、kiss、kiss、kiss……」
我完全说不上一句话。快被她们搞疯了……
「没、没有啦!她已经有说要请我吃饭了。」他再一次,出面替我解围。
说实话,心里有点小感动。
「是你自己要放弃的,以後就别後悔。」靖阳别有所指,转身走开。
宁夏随後也耸耸肩,上楼去K她的漫画。
留下我和他,面面相觑,气氛超尴尬。
「那个……你不要理她们,她们一向都这样口没遮拦,疯起来没节制。」
「不会。」他笑得温柔,撑著下巴凝视我。「但吃饭可是真的,你不能赖。」
「不会啦!」要是连顿饭都不请人家吃,那未免太没良心了。
「那你什么时候有空?」
「嗯……明天好不好?明天下午我只有一节课,你呢?」
「整天都没课。」
「好,那就这样说定了,我们去市区吃好了,你三点来载我。」
「没问题!」
隔天下午,我上完课,回宿舍洗澡,换了件衣服,正准备要出门,手机铃声响起来。寝室里只有我用OKWAP的手机,我喜欢它的和弦铃声。
习惯性住牛仔裤後面的口袋摸,扑了个空——对不起,套句泛亚的广告台词:「我手机仔是办来乱ㄟ。」十次有七次会忘记带。
我看向书桌,拉开抽屉,一道身影扑了过来,抢先一步接起来。「去去去,时间快来不及了,你快去约你的会,杀风景的路人甲我会帮你打发。」
喂,你这样讲,电话另一头的人听到会怎么想啊?
她还不只这样对我说,更直接对电话那头撂话。「沈静雨小姐正要去会情郎,识相的不要来打扰,坏人姻缘会三代穷的。」
快被她打败了!
「张宁夏小姐,你太闲了哦?手机还我!」
「我是说真的!你——」
「张、宁、夏!」
「好啦、好啦,拿去!」
我哭笑不得,接过手机喂了一声,另一端传来低低的笑声。「看来我这通电话打得不是时候。」
我呼吸一窒,心跳蓦地加快。「没、没有啦,你不要听我室友乱讲,她这个人三三八八的。」
那句三三八八的代价,是一对火眼金睛往我身上扫射。
「你不是要去会情郎?」
「不是不是!只是学长而已,他帮了我一点忙,我答应要请他吃饭。」我不知道我在慌什么,急著向他解释,差点咬到舌头。
「噢。我到附近找朋友,本来想说经过你学校,顺道来看看你……」
「你现在在哪里?」我急急忙忙打断他。
「刚从朋友家里出来,五分钟可以到你学校,但是如果你不方便的话……」
「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问他看看可不可以改期。」
「这样不好吧?」
「没关系啦,他就住这附近而已,要吃饭随时都可以去。你等我一下哦!」
挂掉电话後,我改拨徐圣文的手机,才响一声就被接起,他劈头就问:「静雨,你好了吗?」
害我话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
「那个……学长……」
「怎么了?」他听出我话中吞吞吐吐的为难。「有什么问题你直说没关系。
「我、那个……就是……有个朋友来找我……」这种行为,恶劣得连我都想砍死自己。
「这么不巧啊……」他沈吟了下。「那没关系,改天好了。」
我听得出来,他其实很失望,却不想让我为难。
「不过,还是麻烦你到校门口来一趟好吗?」
「好,你等我五分钟。」挂掉电话,宁夏一直瞪著我,用很不苟同的眼神。
「静雨,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很羞愧,低著头答不出话来。
「你为了一个抓不住心的男人,放弃一个全心全意对待你的人,这样子值得吗?」
「我不知道……」感觉的事情,没有办法这样子比较的,只要听到他的声音,我的心本能地就会偏靠过去,我没有办法克制自己奔向他。
「说实话,我比较希望你和徐圣文在一起,至少我肯定他不会让你伤心。而那个男的,从认识他开始,你已经跷课、生病、欺骗宿舍管理员,现在连爽约都来了,为了一个连对你抱持什么心态都还搞不清楚的人,你付出的会不会太多了?」
「我只想……把握能和他在一起的每一个机会。」真的!其他我没想那么多。
「你这个笨蛋。」她叹了叹气。「既然你心里已经做了决定,那就把你的心意告诉他吧,否则,你的付出就全都不值得了。」
「告……诉他?!」想都没想过!可以这样吗?我不确定,自己有这样的勇气。
「还有,那个姓徐的痴情呆子,你要是真的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要早点跟人家说清楚,不要让他儍儍地怀抱希望,到时更伤心。」
还敢讲!是谁先在那里瞎起哄的?害我想说都说不出口。
「我——会找机会跟他讲清楚的。」
「你——唉,没救了。」她摇头走人。「总有一天,你会後悔的。」
这是第二次,有人对我说这句话。
之五
你知道徐圣文叫我去校门口,是要做什么吗?
「今天天气比较冷,你感冒才刚好,不要又受寒了。」他给我一个保温瓶,里头装满热桔茶。
说不出那一刻是什么感觉,接过保温瓶时,我的心好酸、好酸。「你——可不可以不要对我这么好?」
他愣了一下。「为什么?」
「这样,我会内疚……我、我……其实……」我几乎要告诉他,我爽他的约,是为了赴另一个男人的约。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他代我说出,我最难以启齿的话,我只能错愕、意外地仰头看他。
他目光越过我,定在身後几秒,又拉回我脸上。「我这样做,让你很困扰,是不是?」
「我……」我说不出话来,觉得自己好残忍,好过分……
「那我知道了。」他点点头。「我先走了,再见。」
我看著他转身,骑上机车离去的背影,心里好难受,抱著保温瓶,好想哭……
「他看起来,很喜欢你。」一双手,轻轻搭在我肩上,我惊愕,回头。
他什么时候到的?
在屏东,只要前面的机车骑士有戴安全帽,警察通常不会为难你。
一路上,我们都很沈默,不做任何交谈。我将手放在李柏琛腰侧,额头抵在他背上,情绪很低落。
只要想到徐圣文离去时的样子,我就觉得……好对不起他,那种亏欠的感觉,像是一块大石头,沈沈地压在胸口。
宁夏说,我一定会後悔。
靖阳也说,有一天我会後悔……
会不会後悔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一刻我真的很想和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