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喊了他一声,他看向我时,脸上又习惯性地挂上笑容。
「迷糊的女孩,你还真敢睡,不怕我对你怎样吗?」
会怎样?坦白讲,还真没想过。
走出电影院,清晨温度偏低,他又回过头来牵我的手。「你呀,防心那么低,实在需要有个人在身边照顾你。」
心房,快速地跳了一下。明知道他没别的意思,就是克制不住,偷瞄了他一眼。
我们去喝了点热豆浆和蛋饼,又聊了一下,他知道我第二即有课,先载我回学校。
本来我要自己骑车回去的,但他说我一晚没睡,不放心我自己骑车,坚持要送我。
那天上课,我完全不知道老头子们又唬烂了些什么,从头到尾昏昏欲睡,最後直接阵亡在桌上。
下午第一节课上完,我接到他的电话,他告诉我,他帮我把车骑回诊所了,问我今天是不是要回诊?
「嗯,要啊……」
「你上课到几点?我过去载你。」
我问他:「你几点上班?」
「两点半。」
「好,那你两点在学校门口等我。」
电话一挂断,我立刻往宿舍冲。
「喂喂喂,静雨,课还没上完耶,你要去哪里?」
「找不上了!」
「哇,我们的好学生要跷课耶,奇迹!」
懒得理她!
靖阳也在宿舍,她上课一向是有一节没一节的,对成绩也总是漫不经心。我一直都觉得,她在乎她的眉毛有没有修好、妆有没有化好,比会不会被当掉更重要。
见我忙进忙出,她问说:「你—晚没睡,现在还要出去哦?」
「别吵啦,我在忙。」糟糕,有一点点黑眼圈耶。我对著镜子皱眉。「靖阳,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把我的黑眼圈弄掉。」
她耸耸肩,拿出粉饼。「过来吧!」
她帮我上了点粉底遮丑,顺便修了眉毛,画上唇膏。「听我一句劝,静雨,男人不是这样宠的。」
「哪、哪有啊!」
「如果没有,那为什么不是他请假配合你,而要你跷课去迁就他?」
「他有问,是我没告诉他,朋友干么计较那么多。」
「朋友?」她笑哼,在我听来,竟觉有点讽刺。「真的只是这样吗?」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好保持沈默。
「相信我,静雨。你一定会後悔的,男人啊——为他们付出太多,伤心的总是自己。」
一直以为靖阳游戏人间,今天突然惊觉,她背後或许有一段故事。她也曾经为某个男人付出、伤心过吗?
「啊!糟糕!」我看了下表,惊跳起来。「来不及了,我要先走喽,拜!」
用跑百米的速度冲到校门口,他已经在那里等了。
「嗨,一夜没睡,今天早上还好吧?」他先向我打招呼。
「嗯……你应该问,会计老头的眼睛还好吧?」
「怎么说?」
「他瞪我瞪得眼睛快弹出眼眶了,因为我不小心睡到流口水。」
他大笑,揉了揉我的头发。「你小心被当。」
「那你呢?早上回去之後,睡得好吗?」
他顿了顿。「没睡。闭上眼睛,却有一种空洞得发慌的感觉,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忍不住打电话给你。」
「那你中餐吃了没?」
他摇头,我立刻跳上机车後座。「走,我先陪你去吃饭。」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轻轻笑了。「嗯。」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陪他吃完饭,再到诊所看完脚伤回来,我昏昏沈沈了一天的脑袋瓜已经撑不住,直接倒床就睡。
这期间,宁夏叫过我,但我实在太累了,连晚餐也没吃。
半夜,不寻常的热度,让我难受到醒来,撑著痛得快要炸掉的头,我出声喊宁夏,以为已经很大声,音量却轻得连自己都听不清楚。
「宁夏……」我费力喊出声,倒回床铺。
「静雨,你怎么了?」宁夏睡得跟死猪没两样,反倒是靖阳机警地坐起身,爬到我这边的床铺。
我不知道这么晚了,她为什么还没睡,只知道,我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我……好像发烧了。」我小声告诉她。
靖阳伸手摸了一下。「糟糕,真的很烫!」她当机立断,下床跑到另一边摇醒宁夏。「起来!」
「干么啦,半夜不睡你有毛病啊。」
「你才有毛病。静雨发烧了,我们带她去看医生。」
「那怎么办?三更半夜,到哪里找人帮忙?」
「……」
断断续续的对话传进脑海,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只隐隐约约捕捉到一些声音,还有「徐圣文」之类的……
等到我再一次恢复意识,人已经在医院中,左手插著针管,点滴瓶已经空掉一半了,有只手轻微地碰触额头、脸颊,我转过头去,床边的人居然是徐圣文。
他抽回手,给我一记微笑。「你醒了?再等一下,这瓶点滴打完就可以回去了。」
她们……怎么会找他啊!
我张口,声音有些哑。「昨晚,有惊动很多人吗?」
「没有,宁夏请宿舍管理员开门,我半夜三点接到靖阳的电话,都快被你吓死了。」
「……对不起,麻烦你了。」
「干么这样说啊!等你好了,请我吃个饭就行啦。」
「好。」
「你不是健康宝宝吗?一年到头难得见你感冒一次,怎么说生病就生病,还发烧到三十九度半。」徐圣文调整点滴瓶,顺手帮我拨了下头发,我不大自在地避开,不习惯这种近似亲昵的举止。
其实,前天淋了雨,在外面陪李柏琛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後来又进冷气超强的电影院泡了大半夜,隔天早上喉咙就已经感觉到有些不舒服了,陪他吃饭时,我一直在强忍著晕眩感,不让他察觉。
只是没想到,最後惊扰到的,会是徐圣文。
打完点滴,他送我回学校,上车时主动把我的手拉到他腰上。「很不舒服的话,可以靠在我背上没关系,不要掉下去了。」
我头很昏,不得不靠著他,这一路上,我抱得……很别扭。
「静雨——」
「嗯?」
「我很愿意……照顾你的。」天刚亮,街道上没什么车,声音听得格外清楚。
「……」他——说什么啊?
「宁夏说:心里想什么要赶快告诉你,否则,再晚就没机会了。我不知道她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静雨,你有没有听到?」
我希望我听不懂,但是这么明显的涵义,我很难不懂。
他为什么突然跟我说这个?害我……说不上来的一阵内疚。
靖阳和宁夏一定也很清楚我为什么会生这突如其来的病,他却被蒙在鼓里,半夜送我来挂急诊,忙了一晚。如果这时候,我坦白告诉他,这病是为另一个男人生的,他会不会火大地将我踢下车?
就在这一刻,我反而更加清楚地看清自己的心是悬挂在谁身上,否则,我不会陪他吹风、为他生病,甚至彻夜陪伴失恋的他……
「静雨、静雨?」
徐圣文的呼唤,我无法回应。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紧闭著眼,在心底轻声说。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我很愿意,照顾你的。」
我发现,徐圣文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天天一通电话嘘寒问暖,我咳嗽,他准备一整盒的八仙果;生病胃口不好,他每天买来清粥小菜,不让我吃那些油腻的菜色……
我不只一次叫他别再这么做,他却总是笑笑地说:「你要快点好起来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