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真被他料个正着,那么他藏在救生艇上的女人也有危险,他不知道他们有没有盯上她。
桃花眼瞇成一直线的望着船尾,他的心底有着不安,不知该不该冒着被发现的可能性唤醒她,未陷入昏迷状态的她该足以自保。
「提姆,带几个人到我的舱房前瞧瞧,遇有可疑人物立即逮捕。」宁可错捉一万也不能有个万一。
「是的,我马上带人去……」
「等一下,还是我自己去,你负责看管他。」没亲眼见到人他无法安心。
「沙皇……」
安赫斯夫正想劝阻他不要以身涉险,轰地爆炸声由游轮最上层发出,火舌四窜的由某一间特定舱房漫向四周,威力惊人的震撼整艘船体。
一时间大家全愣住了,难以置信守备森严的游轮居然会被人安置炸药,而他们毫无所察的在炸药上走来走去,一点也没发现到它的存在。
障眼法!
蓦地,凯恩和苏曼都僵住了,心里浮现相同的想法,亡灵不过是牺牲短打,地帝利用他来分散众人的注意力,其实真正的用意是炸沉这艘船。
他们都错了,低估他对权势欲望的执着,杀尽所有人也要确保万一。
「糟了,小兔。」
「完了,我的伊莎。」
两个像疯了似的男人拚命往人群冲出的方向挤,心焦如焚的拨开重重人墙急欲找寻心爱的人儿。
爆炸声又起,这次在船尾,整个破裂撞向船底,造成大量海水灌入船身,豪华游轮开始明显的倾斜。
哀嚎的尖叫声,恐惧的哭泣声,还有乱到不知所措船客们的奔跑身影,大爆炸引发船体连锁反应的小爆炸,火光四射让人根本不知道该逃往何处。
几个较有经验的水手赶紧放下逃生艇让众人逃生,一张接一张惶恐的表情争先恐后的登艇,然而其中并无白小兔的踪影。
她似乎在船上蒸发了,让人遍寻不着。
「还没找到兔子妹妹吗?」苏曼虽然不喜欢凯恩,但对惹人怜爱的白小兔是出自真心的关怀。
「舱房的床炸成两半,但是我没看到她。」这该松一口气还是更加担心呢?
看着几无完整的房间,凯恩的心跳差点停止,以为他终究来迟了一步,没能及时救她出险地,绝望地想向天怒吼。
幸好他理智尚存的仔细搜查,没发现任何烧焦的残肢碎肉才稍微安心,爆炸前她已经离开房里。
问题是她现在在哪里?处在处处危机的凯萨琳女王号上,整艘船根本没有一处是安全的,零星的爆炸威力还是能将人炸个粉碎。
他不敢想象被船板压住的人有一个会是她,万一她正在某处流着血等他救援……凯恩神色痛苦的抹抹脸,压根不敢再想下去。
「真糟糕,游轮看起来快沉了,恐怕撑不了多久。」他很想帮着找人,可是苏曼看着昏睡不醒的伊莎,心里天人交战的挣扎着,不晓得该如何是好。
「你带她先走吧!不要再耽误了。」能走一人是一人,他对她也是有所亏欠的。
「你疯了,要走一起走,让她知道我没带你走,她真的会一枪要了我的命。」到了紧要关头,恩怨先放一边。
「我不能放下小兔自己走,我必须找到她。」不管是生还是死,他都该伴着她。
原来他对她的爱已经这么深了,连死亡都不能将他们分开。
这个固执的疯子。「你不要犯傻了,到处都是死人,没几人顺利逃生,也许小兔妹妹她已经……」
砰!
被击中下巴的苏曼倒在凌乱的货物上,他舔舔唇上的血冷视为爱疯狂的男子,突然间觉得他是一个值得敬佩的对手。
如果他活得下来的话。
「她不会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她憨憨傻傻的老是那么天真……」眼眶红了,凯恩的眼底有着流不出的泪。
「你不走叫我怎么跟伊莎解释,她会以为是我害死你的。」该死的,他竟然得说服自己的情敌离开。
不久前他还巴不得一枪射穿他的眉心,让他停止呼吸地不再是他的绊脚石,亡灵的绳索将拘提他到地府永远囚禁。
没想到这会儿他却是想救他,不是为了伊莎的缘故,而是真心希望他活下来,当不成朋友也能继续当敌人,他不想他死在他面前。
「告诉她我在第一次爆炸中已经死了,尸体支离破碎什么也没留下。」让她彻底死心也好,省得她无法接受别人的感情。
太过执着只会缚住自己,她该海阔天空的展翅飞翔,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
「你想她会相信吗?」这点他可不敢打包票,这个女人也是个疯子。
凯恩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这就是你的问题了,我把她交给你了。」
「交……交给我?」为什么这句话听来如此沉重。
望着冲入火海的背影,苏曼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为了这个结果他伺机要杀他,结果他却轻松的给了他所要的,让他感到莫名的心酸。
当他坐在逃生的小艇随波逐流越飘越远,只见曾经风光一时的凯萨琳女王号却一寸一寸的沉人海里,终至没顶。
他想,他们这辈子再也没有重逢的机会,他会永远记着有一个叫凯恩的男人在那艘船上,陪着他爱吃胡萝卜的小女人。
天亮了,平静的海还是一样湛蓝,像母亲推动摇篮的手,轻轻的推动逃生艇,那海浪一波波的拍打着。
广大的海洋底下藏着无数的故事,却没人去挖掘。
因为说故事的人不在了。
第十章
「嘿咻!嘿咻!努力再使把劲,前方的光明正等着你,你要嘿咻、嘿咻用力的划,不要想偷懒,快点嘿咻!嘿咻!嘿咻!嘿咻……加油、加油……嘿咻、嘿咻……」
汪洋大海里飘着一艘船。
或者不该说是一艘船,而是得以人力驱动的小木舟,上头载着两人,小小一叶扁舟在海面上荡呀荡,渺小得叫人几乎无法发觉它的存在。
可是舟上的人却非常有活力的嘿咻嘿咻喊,声量之大连底下的飞鱼都跃出海面,刚好成了他们的三餐,现成的生鱼片。
在海上飘流了将近七日夜,个头小的人儿神清气爽在舟尾处挥拳吶喊,一点也看不出狼狈和委靡不振,精神好得令人啧啧称奇。
你可以说她天性乐观,乐天知命的随遇而安,不畏环境恶劣恰然自得,什么大风大浪也惊扰不了她,依然保有最纯真的愉快心情。
人要好命就要找到对的男人,完全不用付出辛劳就能坐收其果,两手往大海一放斜躺着玩水,享受海风与阳光的洗礼。
「你不要臭着一张脸死瞪着我嘛!你也知道我小人手短划不到水,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帮不了你。」
反正这海上也只有我能让你瞪了,你尽管瞪吧!我不痛不痒。
「现在不要开口跟我说话,我还在消化妳不是人的事实。」等到他把心脏练强些再说。
凯恩虚脱无力的划着水,余波荡漾的心湖还不能平静,两眼瞠大的盯着一身是毛的女人,哀嚎的心真的非常震撼难安。
长耳朵红眼睛,从脚到手都覆盖着一层白色茸毛,除了一张人面外,全身上下看起来就像是一只活脱脱的兔子。
而她居然还是他爱的女人,这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错愕之余他还是无法不爱她,反而觉得她这样也挺可爱。
唉!疯了、疯了,彻彻底底的疯了,苏曼说得没错,他疯得无药可救,拚死拚活的冲进爆炸中只为救一只兔子,而她却毫无感激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