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上户籍名薄和出生证明,认养文件,我只想争取一个磊落坦荡的喜欢人的机会。
叶耘
认养文件?出生证明?
天哪,这是怎么一回事?为敏觉得脑袋中轰轰作响,认养?她开始觉得自己的四肢开始颤抖了!费了好大的力气,她才艰难道,吃力的打开那厚厚一叠的资料和证据,只看了一眼,她立即抛开信件,奔下楼。
“妈!叶耘……不是二伯亲生的孩子?”为敏冲进厨房问。
她直着眼,觉得自己的心脏,险些就要跳出胸腔。
“为敏……”母亲停下手边的工作,似乎被她那激进的态度给吓着了。
为敏睁大眼睛,张大了嘴巴,真的有一点喘不过气了。
“我以为你爷爷奶奶告诉你了。暑假你不是在繁叶山庄消磨了一个多月!”
“没有!没有!”叶为敏似乎有点生气母亲的语气,仿佛大家都知道这回事,存心讹她。“没有!我从来都不知道这种事!”她声音越来越大,对于叶耘并非叶家孩子的真相当震惊,远比不上那种被蒙在鼓里的怒意。
“最近本来想找你谈谈叶耘的事,是你忙着和常忻约会,你倒先生起我们的气!”母亲又说。
“他怎么了?”为敏静了下来,有些闷闷的问。
“他父亲回来了。”
“嗯?”
“叶耘的生父。”母亲顿了顿,随即又说话了,“你二伯母嫁给你二伯时,早已有了叶耘,说来也实在是个很久很长的故事,淑寒和定明是大学同学,在学校时,定明就很喜欢淑寒,可是那时她已经有了要好的男朋友,就是叶耘的生父。”
这是什么?典型的三角习题?为敏心想。母亲叙述的声音不断涌进自己的耳里,“叶耘的生父家世很好,家里并不喜欢他自己找的女朋友,两个人年轻气盛不顾家庭的反对,住在一起,就有了叶耘。后来叶耘的生父那边闹得很厉害,千方百计的把他送出国外,淑寒一个人在台湾潦倒不堪,当初又为了这件事和自己家里决裂,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是定明对她伸出援手的,他娶了她。”
为敏不言不语,像二伯母那样外表娇娇弱弱,顺服柔和的外表之下,也曾有过那样疯狂的年少情痴,而对于二伯,她突然燃起来一种近似心折的崇拜,这样一桩往事,包含了他的柔情,豁然大度和胸襟,想不到二伯淡漠的脸下,埋藏了这么深刻的热情。
接受一个自己爱的女人,还有她和别人的孩子,多少男人有这种气派大度?
她真的深深的为之心折和尊佩了。
“那这和叶耘……”为敏好不容易把自己的心思集中在最初的疑惑上:那这和叶耘有什么关系?
“叶耘和他生父碰面了,而且……”母亲不自觉的皱皱眉,说:“叶耘和淑寒提过,他想……想回归生父的姓。”
“啊!”为敏惊跳了起来,“叶耘要跟二伯脱离父子关系?”
“淑寒一直不肯,好几次要我央求你去和叶耘谈谈,从小你们就最要好,比亲兄妹还好,或许他会愿意跟你说。”为敏的母亲叹口气,“定明对叶耘真的是无话可说!比自己生的儿子还疼,就是弄不懂叶耘这孩子的心里想些什么,唉!”
千百端飞散的思绪,从为敏的心壑中横掠,突然,有件陈年旧事,从她的记忆底层被抽出!那是叶耘以高分考进理想高中时,几位伯伯亲友们去向二伯道贺的事,记得当时有位父执辈开玩笑的对二伯说,像叶耘这样优秀的孩子,何妨考虑再添个弟弟或妹妹,反正品种优良,正可以努力“增产报国”!当时二伯父只是淡淡的笑说,最好的一个就够了!现在回想起来,二伯的顾虑真是周密深远,他或许早料到:叶耘迟早要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始终是个聪明的孩子,不是吗?为了避免叶耘产生偏差念头,他索性不生自己的孩子,人总是自私的,有了自己的骨肉,在对待上,要求均衡,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与其牺牲掉叶耘,倒不如拿心全意的对待他!
为敏似乎乍时明白了,为何二伯家只有叶耘的原因了。
“那二伯知不知道这件事?”为敏连忙问。
“怎么说?淑寒根本开不了口,你二伯要是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伤心!”母亲摇摇头,“叶耘那孩子一向乖巧懂事,难不成是贪图他生父那边的财业?哦!不会的,叶耘怎么看,也不像这种见利忘义的人,真是不知道他哪根筋有问题?他在繁叶山庄时,一点都没有和你提及吗?”言下之意,对于为敏道错愕的毫不知情,感到意外。
“不知道,不知道!”为敏蹙起眉头,辗转动摇着头,她心中隐隐有个念头,在朦胧中浮现,却又说不真切!抓不着边际!
为敏掌握不住自己的想法。
“不知道!”她大声道叫出来,“叶耘怎么可以这样?”她觉得生气。替二伯感到愤怒。
一阵乒乒乓乓的敲门声,撞断了她的思路——是张常忻!
“为敏,准备好了没有?”他高挺的身影,从开口探进来,撑着满脸开朗的笑意,“该出发了,蘑菇小姐,再磨磨蹭蹭,我们会错过精彩的开场!”
“我不想去了,常忻。”为敏僵直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不起。”
“怎么了?你不舒服?”张常忻急忙进屋,关心的俯视着她。
“没有。”为敏摇摇头,“只是刚听了一个情节跌宕的故事,脑袋里没有空间再容纳另一个剧情起伏的故事了!”
第八章
“你觉得我是不是该找叶耘谈一谈?”为敏仰头向后,询问着站在她身后的张常忻的意见。
考虑了一整个下午,她还是决定要将事情的本末,完全的告诉张常忻,请求他的看法。此刻,她和张常忻双双并肩站在自己家的顶楼天台,九月的星空,有夏季的明媚闪烁,眨巴眨巴地在人的头上,她娓娓地传述着二伯和二伯母以及叶耘的事,然而,并没有提及她和叶耘之间的事,不知道为何,那样一桩私密的心事,是无从与人分享的,她开不了口。
然而他或许也略知一二吧。
杨恬如打来的电话,不就是他替她回挡的吗?她有没有告诉张常忻什么呢?
为敏始终不敢去问。对于叶耘,她有太多的矛盾和不知所措。
张常忻摘下他那副金框眼镜,仰着头,看着天上的星星,久久才说:“我不知道。在理,我和他接触到机会并不是很多,对他的了解,实在有限。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他的个性谨慎,不妄下判断。棱线分明的侧面,在黑暗中,显得异样柔和。
“你想不想跟他谈?”张常忻柔声的问。
为敏一震,张常忻晶亮的眼眸,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她,然后悄声的说:“去吧!很多事情压在心里是不会有结果的。”
张常忻拍拍她的肩,忽然问:“为敏,你开心吗?”
“嗯?”
“我是说,你和我在一起快乐吗?”
“为什么突然这样子问?”为敏低着头,声音也轻轻的。
他不是正揽着她?
抱在怀中,哪还跑得掉?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不确定吧!有时候太幸福的境遇,总是令人有些不安的。”他用力揽紧了她,“为敏,我真的爱你。”
为敏一笑,夫复何求,有人如此真心相待,“希望我鸡皮鹤发,视茫茫而齿摇摇时,还能听到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