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你受苦了,原谅我好吗?”他终究是拿下他高傲的自尊,向妻子乞求原谅。
够了,这句话抵得上千言万语了。柳嫣然噙着泪水摇头,几乎泣下成声。
“我们是夫妻,没什么原不原谅的。”她哑声地说。
“嫣然,别对我这么宽容,我不值得的!你駡駡我,这样我的心也会好过一点。”戚惟杰近乎崩溃地趴在柳嫣然胸前低泣。
“我爱你,一切就值得了。”她再次勇敢地披露心声。“你瞧,孩子不是没事了吗?”她轻拍肚子,微笑地说。
戚惟杰一脸忏悔的神情说:
“我一直在利用你,伤害你的感情,拿你当替——”
柳嫣然一把捣住戚惟杰嚅动的嘴唇,因为,她不想听他真心的告白,那只会让她的心更痛。
“有些事该放在心底,就把它尘封起来吧!”
“不!我必须要让你知道。”他坚定地拉下她的手。 “是的,从小我就喜欢巧眉,她是那么纯真可爱、聪颖慧黠,我挖空心思地讨好她,用尽一切方法想吸引她的注意力,奈何她热切的眼光永远只落在大哥身上。我痛苦难过,却也抱着一丝希望,直到那天在奇莱山上,巧眉向我吐露她对大哥狂恋的感情,嫉妒让我起了杀意,我以为只要大哥消失了,巧眉就会是我的了。”戚惟杰缓缓地表白心声。“然而,我错了!大哥的噩耗只让她更悲恸、更疏离,而後她搬离开这个家,扼杀了我最後的希望。日复一日,我忍不住满腔的思念、渴慕,於是我捉住浮木般的利用了你。”
柳嫣然悲痛地闭上双眸,泪珠盈眶到潸潸而流。
“我是个自私的男人,很早以前就察觉了你对我的情意,也因为你的深情、你的善良,让我肆无忌惮地勾诱你,卑劣地利用你来填补我得不到巧眉的空虚。”戚惟杰举手轻拭柳嫣然颊上的泪痕。“我们的婚姻是在爸爸的胁迫下完成的,我忿怒、诅咒,却不曾真正反抗,因为你的娴柔雅静、温驯善良,下知不觉中已深烙我的心里。当我在最脆弱无助的时候,也只有你温暖的守候,才能给我平静。”他沙哑地诉说。
柳嫣然听到这,惊讶地双眸圆睁,直盯着戚惟杰。
他是什么意思?
戚惟杰再次握紧柳嫣然,真挚深情而略带哽咽地继续说道:
“当你摔下楼的刹那,我的心被掏空了,我以为我失去了你和孩子,我惊慌害怕地躲起来,把自己泡在酒精里——不敢面对残酷的事实,而这种椎心刺骨的感受,是从来没有过的。”
她是不是在作梦?她的丈夫是不是在告诉她……她的心狂跳着、等待着……
“是的,我不再迷失了,我终於找到情感的归宿了。是的,是你和孩子给了我方向和肯定的力量,嫣然,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吗?”戚惟杰热切地说道。
噙着泪水,柳嫣然觉得自己快要晕眩了。是真的吗?真的吗?一次次的期待、一次次的落空,已教会她不再有所奢求和盼望,而现在浪子回头的一番话,却重新开启了一扇门,点燃了新希望。她付出的爱,终于有了回应、有了代价吗?
“惟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颤巍巍地问,深怕好梦易醒。
“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证明我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他热叨急促地点头。
“机会一直握在你手上,只是你不屑一顾罢了!”
柳嫣然语带幽怨,脸上焕发的神采却足以照亮全世界。
戚惟杰温柔地扶起柳嫣然,充满感情地说:
“绕了好大的圈子我才弄清楚,原来——我是爱你的。”
闻言,柳嫣然欣喜若狂。哦!等待又等待、付出又付出,它终於等到了戚惟杰的感情。一声爱的告白涤去她所受的创伤与折磨,它依偎在丈夫的怀里,喜极而泣地反覆咀嚼着—句话——
“守得云开见月明……守得云开见……”
是电话声吵醒她的。
三更半夜扰人清梦已是罪大恶极,正想破门人駡之际,没想到竟是乔以总经理好心地打来通风报讯的。
可恶的仇刚!该死的戚惟纲!他竟然想不告而别地遁回美国去,真是的,搞下清楚状况!这里——口湾才是他的家、他的根,他干嘛急着回去做美国人呢?
大难不死地回来,搅乱了一池春水,搞得大夥儿人仰马翻、昏天暗地。好了,现在所有的误会都冰释了,死结也打开了,一家人应该是和和乐乐地大团圆,重享天伦才是,而他居然拍拍屁股想落跑!
不行,说什么也不能让他溜走,她曾经失去过他,她不想再尝那种痛心的滋味了。前些日子被他要得团团转,都还没找他算帐,怎能轻易地就放他走?
尤其是他亲口允诺过要给她一场盛大隆重的婚礼,难道他反悔了?不,她不会让他食言而肥的,她一定要想办法留住他,真留不住,那她也要跟他到天涯海角。
这辈子,他别想甩开她了!
戚惟纲拎着行李,环视这待了几个月的公寓,心里怅然若失。
前两天的一通越洋电话,让他不得不收拾行李,准备回美国。
群龙不能无首,几个白人股东见他不在其位,蠢蠢欲动地想搞革命,逼得他义父艾伯,琼斯不得不急召他回去坐镇处理,免得江山易主。
如今大事底定,他已将戚氏企业重新整顿过,完整地交还到戚惟杰手上,兄弟问的嫌隙、误会,也都弭平消除了,欢笑与平静再度降临了戚家,所有的一切都按照他计画地进入轨道进行,他是可以放心地离开台湾了。
唯一令他难以割舍的是——柳巧眉。他并未告知它要回美国的讯息,只因事出紧急而不知如何启口,乾脆选择不告而别,待事情告一段落,再回来请罪吧!
将行李放进车後座,他坐进车里,才发动引擎——
倏地,一个人影挡在他车前,在他呆怔的当儿,只听见怒气冲天的声音——
“你给我出来!”
定睛一瞧,原来是紧绷着脸的柳巧眉,摆着一副要找人单挑的架势,大声地叫嚣着。
“巧眉……”戚惟纲呐呐地喃道。
“我叫你出来,你听见没?”她挑衅的。
她什么时候变成呛死人的小辣椒?他暗忖,人也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巧眉,你——”
“你要回美国,为什么不告诉我?”她大声地质问。
“我来不及——”
“上次你才信誓旦旦地承诺:永远不再欺骗我,结果呢?”
“事出突然,我并——”
柳巧眉暴躁地又打断戚惟纲的话。
“骗子!我再也不相信你了!”她生气地斥骂,七手八脚地拿下项练丢给戚惟榈。
“喏,项练还你!从今以後我们各不干千,你要到——”
“闭嘴!你可不可听我把话说完?”戚惟纲火爆地大喊。
柳巧眉一怔,立刻识相地闭紧她叽叽喳喳的嘴巴,因为,戚惟纲的脸色太吓人了。
这小呢子真的会逼疯人。他深吸口气,平稳地问:
“是谁告诉你,我要回美国?”
“乔总经理。”她闷闷地回答。
看来,他被朋友出卖了,不过,他也会找机会回报的。
“巧眉,总公司那边有状况,我必须回去处理,等事情解决了,我就会回来。”他耐心地解释。
“你骗我!如果你打算回来,就不会不告而别了。”她大声地反驳,因为,她深怕他这一走,她就永远无法实现心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