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毫不掩饰地打着哈欠,每打一次都让她下巴酸痛。她太吃力了。决定到底参不参加这次出行所进行的感情上的斗争,再加上她和杰斯之间那种不同寻常的性觉醒,把她搅得浑身像散了架一般。还有,她昨晚上只睡了不到三个钟头。毫无疑问,她觉得像一块没筋的抹布。
如果能睡着就好了,但是几乎不可能。她也毫无良策,因为这只大号风筝总是不时地钻进气流。她只能保持清醒,并且用意志力来控制着自己。
达妮在狭窄的机舱内蠕动不已,试图换一个比较舒适的姿势,最后只好将一只手搭在杰斯的座椅背上。见鬼!她怎么又想到他了!杰斯·佛通。超级明星。时代的传说。每一个歌手都以他作为衡量自己的标准。令人痛苦的是他并不想和她一起旅行。这很明显。她正寻思着,飞机—下子沉了下来,好像是失速,然后穿进了气洞。她真不想再在这儿呆下去了。
她并不希冀在这次旅行中同杰斯·佛通变成怎样要好的朋友,但相比之下,她更不愿受到冷遇。她曾想双方能友好地说说话,只要能让她忘记她是在飞机上飞行就可以了。当然她并不想也那么低级趣味,变成崇拜这位性感明星的大军中的一员。
其他女人可能会不惜一切来接受这双迷朦的灰色眼睛中所散射出的咄咄逼人而又洞穿一切的目光,但她不会。她还不至于那么痛苦得连呼吸都短促不已,她的骨骼还不至于软得会融化在他那灼热的目光反射之中而情不自禁地脱光衣服。
哼,她们是这样子。除非天地都冻结到一块儿了,她才会让那个狂傲自大的畜生知道他对她有多大的影响。像达妮这样的女人决不会因为他一个微笑而拜倒在他的脚下。她甚至更固执。
德克萨斯,休斯敦
4月9日,上午11:30
路易萨·佛通急风急火地走进休斯敦市中心的库伦大厦。电梯正好在等着,好像专为等她似的。电梯缓缓上升。她的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她的手下意识地握成一个细巧的拳头。她抓住了他,在这儿抓住了他,在她的手心里。所有的观望与等待就要付清了。她得意忘形地庆幸自己。旗开得胜真正令人心情舒畅,甜蜜无比她乘着鸦片烟的兴头,一阵风似的溜进她律师的办公室,小挎包背在肩上,不经意中带着做作。
“这还比较重要。”路易萨在桌对面的座椅上落座之后,威拉德·康拉德轻声说道,言语之中颇有深意。“我取消了和一个市政人员的午餐会面。”
路易萨真想笑,但马上咬紧嘴唇,把傻笑掩藏起来,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黄色信封。她的手指顿了一下,然后颤悠悠地抽出了一打照片。就是它。一切都靠这些照片了。她放松了一下,将信封从桌面上推了过去。威拉德防不胜防,手忙脚乱,然后弯下腰,从地板上捡起了那些散落的照片。
十分钟过去了,她紧绷的唇间毫不费力地挤出点笑意。她竭力控制自己的愤怒。她成功了,几乎成功了。她抑制住对威拉德的愤怒,他是不是一直都这么磨蹭?到底要用多长时间才能看完这打照片。
她换了个姿势,跷起了二郎腿,然后优雅地拽了拽膝盖上的订做的套裙。她显得端庄娴淑又有些矫揉造作,一副谦卑的样子。但有些假,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事前安排好了的,她精心算计着如何一步一步达到自己的目的。
目的!天啊,这个题目几天来一直是人们的谈资。找个目的,然后埋头苦干,你的生活就会更加富裕,更加充足。她瞪着乌溜溜的眼睛。只要达到目的,她的生活百分之百会更富足。
自从在休斯敦音乐会的那天晚上吃了杰斯的闭门羹之后,路易萨发誓要干成两件事:第一,她决不可能会像谈妥的那样,分给威拉德百分之十三的分成。相反,她要全部拿过来。
第二,她要看到杰斯·佛通在她面前爬,要看到他以前的名誉支离破碎,一败涂地……还要毁了他,不让他像上帝—样和歌迷站在一起……之后,她就和他断绝一切往来。
她沉浸在遐思之中,但想不出怎样的命运对这位全能之神的佛通先生说来才算糟糕透顶——就是机关算尽,也想不出怎样才能让他下跪。她只知道必须这么干。
她已经愁了几天了,打了一个又一个草稿,巴不得一切都像—只熟透的梅子一样,最后落到她的手中。正好有机会去戈尔威斯顿去玩,突然玩渴了,随便找一家水滨酒吧,—系列发生的这三件事看似毫无关联,最后却让她碰到了怀特·金,当时他正坐在酒吧内。她在靠窗地方找了个座位,他们的目光就超过整个酒吧相遇了。
她穷极无聊,他呢,则闷声不响地踌躇徘徊。于是就有了无声的邀请和默默的接受。许久,他们才精疲力遍地躺下,她赤裸着身子坐在床边,无意中碰到了他的钱包,她翻了一下,找出了他的私探证。她感到一阵痛苦的焦灼。她是不是又毫无意识地和佛通派来盯梢的人私通了?她理智地想了几分钟,心中平静了下来。不再后怕因一时冲动而在酒吧停下来,最重要的是,在她进去之前,怀特已经在那儿了。她不再害怕,接着翻抄,其他对她有用的只是怀特·金已婚。已婚男人总是多情。
路易萨抓着钱包敲着自己的嘴唇,心想如何利用今晚所得到的一切。她不喜欢当她发现她的性伙伴是个私人侦探的时候自己表现出的那种诚惶诚恐的样子。她冷静而稳健的生活方式令她十分自傲。她的恐慌尽管是暂时的,但反过来也是晋献给杰斯的另一份贡品。
她环顾四周,瞧着墙上挂着的那些令人作呕的“汽车旅馆艺术”的样本,她的头脑又转动起来。她知道杰斯也不是百合花般的纯静,也还有其他—切乌七八糟的事可以证明这一点。
命运在今晚给了她武器,她想尽可能利用这武器。这武器可不是靠花钱买来的,而是利用其他方法得到的。她想勒索怀特,让他为她服务,只要简单地把他的婚外韵事告诉他老婆就足以吓住他。
怀特醒过来抚摸着她。她抓住他的好色心理,令他为她工作。他哑口无言。他先是发誓,再恐吓,再辩解,最后只好哑巴吃黄连,愤愤不平地投降。
她非常高兴只在床上做做游戏就把一个一流的私人侦探搞到手并为她服务。她坐了下来,等他给她去弄点什么来——随便什么——只要能用来对付杰斯就行。 但她却耐不住心性。一个礼拜过去了,还平静如水,她有些焦躁不安。然后就在今天早上天刚蒙蒙亮,怀特就出现在她的大门口,手里抱着一包照片。他把照片扔给她,并且骂骂咧咧地说从此以后他们不再有任何关系,然后就怒气冲冲地走了。
那么到底是些什么照片呢?她看了照片之后甚至连跟怀特曾有一夜风流这件事都忘到脑后去了。—照片中有几张倒是拍得相当好,是杰斯和他的婊子上了一架小飞机飞向蓝天的情景。
而现在,威拉德对她带来的这些证据却毫无喜色。对她说来这无异于将她胜利的喜悦荡涤至尽。这个臭男人!这些照片他看得已经太久了,可也该放个屁不是?让她闻闻胜利的味道。“怎么样?”她不耐烦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