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排的汉克看见乌云顿开,像是拉开的天幕。但就在正前方,露出了一堵坚固的的山墙。“嗅,操!”他喘着粗气;他不是咒骂,更多的则是祈求。他竭尽全力将拉杆往后拉。
那架小飞机机头朝上,仅差几英寸,擦脊而上。山脊的另一边,汉克看到一片森林。“他妈的,”他骂着,“真不希望再看到森林。
“航空指挥官”的机腹先擦着树捎,掠过顶枝,空气中充斥着稀哩哗啦的断枝声和金属的声音。好像是一场永远也醒不过来的盛梦。他们从树丛间摔了下去.........
他们竟然不可思议地着陆了,飞机因为往前疯狂地急冲而在地面上深深地掘了一道短沟。达妮惊恐的叫喊声掩没在金属的轧轧声中。机头拱进了一棵巨杉的根内,仅仅是几秒钟,一切都归于死寂。
第四章
杰斯小心谨慎地抬起头。他的耳边仍回响着爆炸的轰鸣声,闪电划过空中,照亮半个天际,也将机舱内照得通明一片。借着这一闪即逝的光,拖看到汉克伏在驾驶轮上。达妮就在身旁,她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达妮?你怎么样?”他低声问道。
她没有回答。又一个闪电划过,让他看清她原来已失去知觉。他咽了一下,克服了恐惧,伸出手摸摸她喉边的脉穴,又快又强但还比较稳定。谢天谢地!他的手指摸摸索索,碰到了她额头上的一个包。她没有把头一直压下来,所以把头给撞了,昏过去。
杰斯好像听到前排库位传来了呻吟声。“汉克?”他对飞行员喊道,“你怎么样?”
他等不及回答,解开安全带。汉克的身躯像散了架似的,脑袋搭在一边,一动不动。这个形象印在他的脑海中。汉克仍是一动不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正骂着自己粗手笨脚,安全带就打开了。他满意地哼哼卿叨,试图爬到前排座位去,只是前边斜刺里穿进来一根大树杈,挡住了他。他低声骂了一句,便使足气力想挪开那根纹丝不动的树枝。他连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才将树枝从那个大洞中拉了出来。那一时刻,哼,真像是永恒。
他走近汉克.尽管他早已清楚他不可能再有脉搏了,但他还是摸了摸。他蜷缩在他身边,非常平静,他肯定、汉克·史密斯已经死了。
“操!’”他骂道,“真他妈的见鬼!”他低着头,被眼前的处境折磨得手足无措。“噢,天!”他声嘶力竭。“完了,他妈的全完了,那些记者又可以兴风作浪,搬弄是非了。”
一阵清冷的夜风从那个被树枝捅透的大洞中钻了进来,潮湿的森林味中杂着另一种刺鼻的气味。杰斯张鼻闻了闻:是油味!他能闻得出是油味!
“蠢!”他骂道。
起火!爆炸!噩梦般的幻象迅速扫过他的脑际。他爬到后面,狠劲地推着门。
“真他妈的笨……蠢!”他用肩膀撞着硬邦邦的门。
“狗杂种……只知道坐在这儿担心什么记者,你应该想办法出去,把达妮和汉克弄出去……”
门突然被撞开了,他差点儿冲到地上。他站稳脚,然后转向达妮。这一次抓到安全带扣时,手指灵活而有力。扣子打开了,他将达妮往肩上一扛,脚一沾地就狂奔起来,希望离失事飞机越远越好。当他觉得离飞机已经远得万无一失了,才把她放到一棵大云杉下面,并且让大树将她和飞机隔开。然后又跑回来背汉克。
他小心地靠近那架坠毁的飞机。汽油味好像还不是太浓。但他又怎么知道?他该怎么办?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个死人?不,他不情愿地下定决心,:然后回到了达妮呆的地方。
加拿大,爱尔博塔,加尔加利4月9日, 下午7:30
在加尔加利机场,威廉·柯林斯瞟了一眼手表,关上办公室的门。他还有足够的时间赶回家换套衣服去参加夫人的晚餐会。他用手摸着下巴。幸运的话,他还有时间刮刮胡子。现在,如果他走出这幢大楼而不遇到什么人的话……
“威尔?”
“又给抓住了,见鬼!什么事,汤姆?”
.“抱歉,威尔。我有个小问题,这儿。”汤姆·劳逊向他递过来一张计算机打印纸。
“是什么?噢,是ETA呀,怎么了?有飞行员还没到?”
“事实上是两个。在咖啡馆我找着了一个,正和一个新来的女服务员调情呢。”
“还有一个呢?”威尔边问边对门口定去;
“他没在场上,更重要的是,他的飞机也没在。”
“真他妈的!”威尔淬然停下,伸手接过打字纸,缺谁?”他问道。他快速瞟了一眼打字纸。自言自语道,“364阿尔法—查利……航空指挥官……6座……从德克萨斯汤堡出发……汉克·史密斯…两个旅客……ETA,”他又看:一下手表,“33分钟以前。”
他叠好打印纸夹在胳膊底下,“你打电话问过了吗?”
“问了,先生,他准时离开了丹佛。你是不是猜想他爬高以后,遇到气流前锋.在其他地方降落了?”
“也有可能。”威尔咬着嘴唇没有说出关于飞行员串好了飞行计划,又未经管理部门同意就自行更改的事,看来他的晚餐又泡汤了。
“真他妈的!”他又说了一遍。他的肚子咕咕叫,他的胃已经提出抗议。:他知道又是那些不新鲜的三明治和一杯一杯的咖啡,而不是炸猪排。真是糟糕了。但还不是今晚上最糟糕的事。比率邵是得打电话回去向老婆解释为什么不能出席晚宴,还有11件事就是得赔罪。
“好吧,”他边说边转回办公室,“接着干吧!”
两个小时之后,威尔和汤姆已经与丹佛和加尔加利之间的每一个降落站都取得了联系。并且从东到西。在两城市之间至少拉开到一百里·的地带。。:但谁也未看到3—阿尔法.查利。各种迹象表明,是失踪了。现在该呼叫搜寻和救援队了。
失事现场4月十日 晨5:35
疼。她感到一股揪心的强烈的疼痛……她冻得直打哆嗦。她衣服都湿透了,冷冰冰地贴在皮肤上。她全身骨头酸疼,—肌肉僵硬。但是与这些痛楚不同的是,她感到一双强有力的胳膊在搂着她,那胳膊使她感到温暖而安全。
她的耳边响起了一阵轻柔的咯咯声,听起来像是轻轻地敲击着定音鼓。
她张开双眼,盯着杰斯·佛通那双冷静的灰色眼睛。昏暗的清晨尽管还隐匿在毛毛细雨之中,但那光线足以让她看清杰斯倚在一棵云杉树干上,将她拢在怀中。厚实而错落有致的松枝直长到地上,像斗篷似地将他们围在当中。
他低头向她笑了笑。她注意到这与他在丹佛对那女服务员的笑不同。这笑暖暖的,揪心撩肺,这笑让她心跳神移,骨融肉化。
杰斯·佛通这么好?对我?我没法接受。她执拗地寻思着。
“呢——”她呻吟着闭上眼睛,不再看杰斯·佛通。他担心地低头看着她。
杰斯热情地盯着她。 自从她失去知觉之后,他就一直记挂着她,直到她睁开双眼,他才算是舒了一口气。到此时,他才想起自己也已经虚弱无力。
但他怎么知道她是不是真的好了呢?他记得听人说过,如果头部受了伤,一时看不出有任何麻烦,但也许一眨眼就一命呜呼了。他感到这种恐惧一步一步爬进他的思绪。“算了,佛通,别找麻烦了,放轻松一点。”他告诫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