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分秒必争的追逐,彤亚终于在一楼大厅追到了即将踏出宋氏的杨金智。
“大叔,你等一等。”彤亚紧抓住他的袖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告诉我你的联络地址跟电话!”
“你问这些做什么?”杨金智顿时疑心大起。
方才在宋董的办公室,他就觉得这个女人很不对劲,对翡翠令牌表现出过度的热切,好像她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它似的。
他的戒心很强,因为这个价值不菲的宝贝是他用强抢的方式夺来,自然严防别人沿用同一招术将它夺走,致使他格外谨慎。“宋董刚刚不是表示没兴趣了吗?”
“啊。”彤亚急中生智。“他后悔了,所以叫我赶快来找你问资料。”
“哦?”杨金智怀疑地挑起一道眉。
“因为他刚才见你只带了一张照片,实在没有说服力。”彤亚顺过气,渐渐地镇定如常,但眼神仍异常莹亮。“不过,他愈想愈觉得翡翠令牌实在太罕见了。如果他有机会收藏它,当然不能白白放过,所以才要我追过来。”
“这样啊……”杨金智暗暗狐疑在心。这番话亦假亦真,再加上她现在神色若定,他真不知道该不该全盘相信她的话。
“既然如此的话,我现在再上楼跟他谈。”
“不用了。”彤亚连忙阻止。他若上楼,一切就穿帮了。
她情笑著回答:“宋先生现在要开会,不大方便。干脆这样,你给我住址、姓名,我们再约时间见面。”
望著彤亚如出水芙蓉般的美貌,杨金智思索再三,举棋不定。
老实说,宋董是他之前筛选过最合他意的买家,如果还有一线交易的机会,他当然不想放过。可是他身边的这个女人,行动却处处透著古怪,一会儿镇定、一会儿急躁;一说到翡翠令牌时,眼神就变得炽热异常,好像不论如何都要得到。
算了,别管这么多,干脆放手一搏!如果这女人真的见财起意,打算蛮抢豪夺,凭他多年来偷窃抢劫未曾失风的真本事,还怕斗不过她吗?
“我人老是东奔西跑,你打电话大概也找不到我。”他滑溜地易了被动之位,改采主动。“这样吧,你留你的联络资料给我,我再打电话找你。”
彤亚见他十分坚持,也只好照他的话去做。
她早知道要重新得回她的翡翠令牌不是件容易的事,看这人狡诈难缠的样子,再想想唐家曾出动不少人去访查他的下落却没有结果,她心知他们大概得周旋一阵时日。彤亚虽心急,可也不想在一开始就打草惊蛇,让他又消失在眼前。
她写下手机号码交给他,一遍遍地叮咛。“你一定要打电话来哦,一定!”
第七章
寒流来袭,细如牛毛的雨丝没日没夜地飘著,天空阴沉沉的,连带地教人心情也好不起来。
宋氏拍卖集团的冬季拍卖会就在一个星期后登场,身为最高领导者的宋君澈带著特别助理彤亚,到预定的会场去巡视布置与保全的情形。
两人这一路下来,除了宋君澈有公事要彤亚备记之外,几乎没再交谈过一句话。原本相貌便清灵娴雅的彤亚在沉默的衬托下,更像一尊没有生气的瓷玉娃娃。
巡视到一个段落,宋君澈再也受不了她前所未有的冷淡,将她拉到大楼的天台上。这个蠢女人要摆脸色给他看,可以;
但必须先奏明理由,让他恩准才行!
在他的拉扯之下,彤亚一点反抗、一点好奇都没有,乖顺地跟著他上天台吹风淋雨。她两眼直盯著掌中的手机看,一瞬也不瞬。
“手机会变出金元宝吗?”宋君澈怒气冲冲地问道。彤亚这可恶的女人,竟看都不看他一眼!“还是荧幕显示板上有个猛男在跳脱衣舞?”
“嗄?什么?”彤亚茫然地抬起头,显示她根本没把他凶霸的问话听进去。
宋君澈低咒了一声,这个女人摧毁男人自负的本事倒是愈来愈高杆了。“你他妈的一天到晚盯著手机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呀。”她好似受到惊吓地轻噎住,给他一个软趴趴的回应。
“没做什么你会这么心虚?”宋君澈低声咆哮著,眸中充满被忽视的狂怒。
他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十分著恼,这几天彤亚严重不对劲,不管如何凶她、激她、耍她,她就是不再跟他一来一往地厮杀缠斗。
她的眼前好像爱成了一片空白,没有光也没有影;她只看得到手机、只听得到铃声响,其他一概视而不见、听而不闻,镇日恍恍惚惚的。
这种不对劲的情形,开始于兜售翡翠令牌的猥琐男人出现的那个下午。
那时,彤亚追了出去之后,他也跟在不远处观望,看到彤亚急切地揪住那男人的衣袖,死都不让他走的坚持模样。最后他还看到彤亚写了张字条给他,宋君澈猜那八成是她的联络资料,所以,自那之后她才会非常留意手机的动静。
拜她所赐,他生平第一次发现:原来只要有心,身量硕伟的他也可以被当成隐形人漠视到底。
然而,他不愿承认的事还包括了挫败感。江彤亚这个蠢女人,居然吃里扒外地为了那个猥琐的臭男人,对他大声宣告讨厌宣言,还教他大混蛋!
她吼得中气十足,而他却是听得萧索无比。这句话就像滚滚风沙似地刮痛他的心,虽然伤口都不深,但那斑斑血痕也真教人痛的了!
宋君澈一边无法不去在意,一边则唾?自己:干?在乎这女人对他的感觉?他又不巴望她来爱他!
但是,心底一个坚定的声音却告诉他:他在乎得要命;要是他确信彤亚对他的感觉就像她吼的那样,他一定会掐住她的粉颈,非逼她爱死他不可!
“喂,你干?闷闷不乐?”宋君澈轻推了她一把,要她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回应他。他粗声粗气地道:“你最好识相点,我现在在跟你说话,你好好给我回答!”
“哦。”彤亚在他的啸吼之下,终于将视线焦点凝在他脸上,对周遭的环境也慢慢有了感觉。
呀,他们怎么会站在天台上?寒风刺骨、寒雨冻肤,他们上这儿来做什么?
彤亚如大梦初醒般地望著阴灰的天际。
宋君澈有些不自然,轻咳了声。“你……到现在还在怪我把那个人赶走?”
“哪个人?”彤亚的脑筋一时转不过来。
“那个来推销翡翠令牌的臭男人。”宋君澈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急急撇清,粗声道:“我先说清楚,我这可不是在跟你求和,知道吗,女人?”
彤亚听到他那忸怩的口气,不禁想笑。“我没怪你。”
“没有的话,你会不理我?”宋君澈闷吼,像个被冷落在一旁的孩子,愤慨地用闹脾气的方式争取他人的注意。
“我不理你?有吗?”见他危险地挑高一道眉,彤亚决定还是先识时务地改口。“好吧,就当我曾经这样做,但也不是因为跟你赌气的缘故。”
这几日以来,她一心都悬在索回翡翠令牌与那个手上有伤疤的男人身上。她只关心一件事──那个人何时会跟她联络,她又该如何把原本属于她的东西夺回来?
除此之外的任何事,她根本无暇注意。
彤亚歉然地望著宋君澈,心里充满了疼惜与感动。之前,她不晓得宋君澈是这样误解她的若有所思,所以才害他平白无故地担心了这些天。
这男人的温柔是藏在粗犷的言行与骄傲的?面之下,要他委下身段、用不算求和的口气向她求和,想必是他在又委屈又拿她没辙的情况之下,唯一能采用的下下之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