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海桐摇着头,泪珠乱飞,有的甚至飞溅到他精悍的脸上。“不要!人家不要离开……”她拥住他,像个孩子般。廉雅修冷着脸,心中五味杂陈。这妮子依赖他惯了,把他当成另一个“妈咪”,他只是她情感转移时的“替代物”罢了!因为,她的反应跟她母亲赶她出门时,完全一个样!
想着想着,他狠心地开口。“别说什么不离开的话!我要你走,你就乖乖的走,别把我当‘娘’一样依赖!”顿悟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没啥特殊,他的口气显得凶恶、不耐烦。
关海桐一凛,自他怀中抬头。“你才不是!你才跟妈咪不一样!妈咪才不会……逼我……打猎、禁止我咬唇,禁止我掉泪,也不会……强迫我吃东西,你才不是!你是坏蛋廉雅修!专门欺……负我!”小手无力地捶他,她直言说出心中对他的定位。
廉雅修心头一震,握住她的双手,哑着声又问:“我对你这么坏,你为什么不离开?这次,我没强迫你留下!也不会威胁你留下,为什么不离开?”虽然他不是真的要放她走,但他想弄清楚这妮子对他是怎么个想法!他该死的在意这点!
“不知道!我不知道……反正不要赶人家走!不要好不好……”紧紧地抱住他,她不知道为什么妈咪不要她时,她的感觉只是无助,而他不要她、对她说出“不能带着你”这话时,她却心疼得难以呼吸……
“不要说不知道!告诉我个理由!为什么不想离开?”捧起她的脸,他专横地想听她的答案。“不准说不知道,否则我真会丢下你!”
她摇头,咿唔出个牵强的理由。“不想离开,人家不想离开你,我……我会……心疼的!”
廉雅修双眸一亮,嗓音有些暗哑地开口。“你说——离开我,你会心疼?”
关海桐重重的点头,泪流得更多了。
廉雅修有些激动的俯头吻住她,唇舌彻底的掠夺她的香甜,久久之后,他放开她的唇,吻去她的泪水。“虽然会心疼,但你还是得跟古德离开……”
“不要……”她喘着气哭叫。双臂紧缠在他颈后不放。
“现在待在我身边会有危险的,你不走我处理不了事情,我不是不要你,更不可能不要你……”顿住语气,他有些意外自己这么讲,但,心却明朗起来——他在意这个胆小的女人!非常的在意!他怀疑这种情绪反应,是不是就是所谓的“爱”!啧!该死的!是也罢,不是也罢!现在没时间胡思乱想了!
“我不是不要你,更不可能不要你!”他继续适才未完的话。“你乖乖跟古德到加拿大,事情一完,我会去接你,只要三天……”
“如果你没来呢?”吸吸鼻子,她瞅着他。不是她不信任他,而是他刚刚说了“会有危险”四个字,让她担心。
“如果……你没来呢?我怎么办?我不要走,不要跟古德到加拿大!”她哭着又说。柔荑更加勒紧他。“你不走,我也不去,我要留下来,雅修!”
廉雅修没说话,拉下她的手,长指熟练地解下她皓腕上的白金海桐链,收握于掌心。
关海桐呆呆地凝视他专注精悍的脸庞,显然是不明白他的举动为何。
廉雅修将她拦腰抱起,一步一步往门口走。“我一定会去接你,这链子就放我这儿,到时,我重新帮你戴上,像云起婚礼那天那样,这次可别再当我是‘抢匪’,嗯!乖乖等我!”
“嗯!不可以……骗我……”哀怨地看他,她哑着嗓咕哝。
“敢怀疑我?”他低喃。吻住她噘起的红唇,步出卧房,将她交由古德带离暴风圈。
???
廉雅修骗了她,廉雅修终究还是骗了她!而且,骗得她好惨……
她乖乖的在加拿大等了他三天,他始终没出现。第三天晚上,古德准备动身带她离开,她不肯,又哭又闹地,几乎歇斯底里。古德的规劝说明,她全没听进去,无可奈何下,他们又多待了两天。第五天,她的情绪平稳了些,古德告诉她,廉雅修交代过,若他三天内没到加拿大,就要她回台湾,他会直接去台湾找她。听了这话后,她又害怕地哭了起来,她后悔自己的任性,坚持在加拿大傻等、多等了两天,同时害怕因为这样的“迟归”,而错过他。于是,她不敢再不听古德的安排,乖乖让他送回台湾。
如今,她已经回来半年了!他却从未出现,几乎是断了音讯……他还是骗了她!
“小桐,妈咪进去喽!”沈璧人的声音隔门传入,唤回坐在窗口出神发呆的关海桐。
她抓回飘远的心魂,懒懒地爬上床,看着母亲推门进来,纤纤玉指下意识摩挲着锁骨间的亚历山大石。
沈璧人走向床边,坐了下来。“今天外头天气晴朗,不出去逛逛街吗?”习惯性地伸手理理女儿清汤挂面的黑发、摸摸那较半年前清瘦的小脸,她微笑建议着。
“要不要跟妈咪去挑咖啡豆?”
“嗯!”关海桐点点头,没有拒绝,但也没下床的打算。她根本又神游了。
沈璧人摇头苦笑。半年来,这个宝贝女儿老是这个样子,就像失了心、没了魂的思春少女!
半年前的某一天,美国那边传来大新闻——
华裔军火商——廉雅修盗卖国防武器、窃取武器设计图,遭查缉……
消息一出,两个礼拜不到,她那“被赶出家门”的女儿便由专人护送回台。
这件事情发生后,她和赵铎原本已办好移民手续欲前往瑞士的事只好取消、延后。因为目前女儿正需要她,至少在廉雅修出现前,女儿需要她!
然而,都过了半年了,女儿心心念念的男人始终没出现。任凭经营媒体公司的云起如何打探,都得不到廉雅修的消息。惟一知道的是,廉雅修在炸掉自己的军火仓库后,便消失无踪、不知去向。
半年了,这一百八十几个日子的观察,她明了女儿在与廉雅修相处的那段时间里,早已爱上了他,而且爱得连心都给丢了,才这么整日恍神恍神的!
唉!胆小迷糊的女儿懂情识爱,她是高兴没错,但见女儿这半年来望穿秋水地等待冀盼,她更是心疼,总希望女儿能做些事来分散思愁。因此,她让女儿在咖啡店里帮忙,然而意外却层出不穷:不是被滚烫的咖啡烫伤,就是让松饼烘炉给夹得手指骨折;更夸张的是,竟将洗碗精错当成沙拉油炸洋葱圈……等等,一堆常人不会惹的纰漏,全教女儿一人包办,精采演出!
最后,她发现女儿惟一能做的事,只有陪她去买咖啡豆、走走路、散散步这类低危险的活动!唉!她真不晓得女儿这样的情形还会持续到何时?
轻轻叹了口长气,沈璧人抚抚关海桐的头,站起身。“快下床换件衣服,我们得快出门挑些好豆子,你别再发呆了,嗯?”捏捏女儿的脸颊,她催促地说着。
“嗯!”又点点头,这会儿关海桐顺着母亲拉她下床的力道,有了动作。
她乖乖下床,像个机械人般换上母亲递来的衬衫洋装。对她而言,回来后的生活本是一场很普通、醒来便会忘得一干二净的梦,食、衣、住、行几乎是种反射行为,这些外在单纯的反应,在她内心其实全是同个意识,那就是——思念廉雅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