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姊,你相信我,这世上再也没有及得上你的女子。」玉笙轻拉著她的衣袖,撒娇地说。
新晴轻点了一下头,爱怜地抚了抚表弟的颊。
她这麽轻轻一触,让玉笙整个人都震住了。他的右脸颊情不自禁地偎进新晴的手掌中摩挲,眼中迸射出异彩,直勾勾地看进新晴的水眸里。
新晴被他看得心慌了起来,连忙收回手,但玉笙握住她的手腕不肯放。
「玉笙,别这样。」她白皙透明的嫩颊像染上衣服的颜色般嫣红。
「我喜欢你摸我,晴姊。」他将她的手抵在自己的颊上,眼光灼灼地像是要吃掉她似的。
新晴突然感觉到呼吸困难,困惑的眼光梭巡著那张俊逸中犹带著一丝稚气的脸孔。那是她十五年来看熟的脸呀,为什麽现在却显得这麽陌生?
俊雅、斯文的表弟好像变成另一个人了,他突然变得好有威胁性,令她心慌得难受。
他的脸越移越近,新晴无助地望著他,不晓得该不该推开他。
这时候一个丫鬟走近凉亭,玉笙很快地移开头,并轻轻放下她的手腕。
「小姐。云姨说轿子已经准备好了,请小姐上轿。」
新晴点点头,还来不及回答丫鬟,玉笙已焦急地问:「晴姊,你要上哪去?」
「我要去白云庵,跟师太约好了。」
「我也要去。」玉笙撒娇地拉扯著她的袖子,新晴讶异地瞧了他一眼,心喜地发现他又变回她向来锺爱的小表弟,而不是刚才那个令她慌乱的陌生人。
「晴姊,让我去嘛。」
「我要跟师太谈到向晚,你一个人在尼姑庵外不闷吗?」
「不闷。再说白云庵附近的风景十分秀丽,我可以四处溜溜,时间到了再回去接你。」
「好吧,既然你想去就一道走。」新晴在他的扶持下起身,将小鸟交代给雪香照料,和玉笙肩并肩地离开竹林,回到所居的莲园,披上一袭暖裘,然後坐上青轿,在表弟和丫鬟、家丁的陪同下,朝白云庵而去。
☆ ☆ ☆
坐在山岩上,迎著山风吹笛吹了半个时辰之後,玉笙放下手中的玉笛,心不在焉地望著山下浩森的西湖湖景。
他不明白新晴表姊为何要跟个老尼姑谈上大半天,她还不满十六岁,不可能是来跟人家谈论佛理吧?如果不是,那她为什麽每隔几天就会到白云庵来?
他摇摇头,眼中满是迷惑不解。
他只知道表姊从小身体就弱,五岁那年还生了一场大病,当时他蹲在她的房门外,眼睛红了好几天,还以为他娇弱的小姊姊就要死掉,直到白云庵的老尼姑来看过她後,她才好了起来。
从此之後,她几乎很少生病,只是每隔几天老尼姑就会来看她。不过,等到新晴十岁後,却换成她上白云庵去。
玉笙有时候会赖著地一定要跟去,而每次他总是乖乖地留在庵外等候,因为老尼姑不喜欢庵里有男人,所有的男丁都必须留在庵外的凉亭里等候。
玉笙自然坐不住,每次都要家了带他到附近溜溜,时日一久,这附近的一景一物,他都有如自家的园林般熟稔。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发现日影已西斜,赶紧从山岩上跳下,走回白云庵。在凉亭里和家丁等了约一刻钟後,新晴才在丫鬟的陪同下,缓缓走出。
「晴姊,要回去了吗?」
「嗯。」新晴轻点著头,仰起螓首对年轻的俊脸微笑。
在她温柔的凝睇下,玉笙觉得自己彷佛要融化了,只能痴痴地对著她傻笑。
「瞧,山上这麽凉,你竟然还冒汗!」新暗无比温柔地拿著绣花的手绢替他拭汗,玉笙体贴地弯下身子,让娇小的表姊能伸手构著他的额头。
「好了,我们回去吧。」新晴在丫鬟的扶持下,坐进轿子里。
众人下了山,一路行往西湖畔的红叶山庄。一路上,玉笙走在轿旁,和表姊指点沿途风光。
他最喜欢听她那娇娇柔柔的嗓音了,只要能听到她的声音,哪怕她只是轻声应和著,也能让他很开心。
就在众人走到通往红叶山庄的大道上时,新晴从轿帘处窥见数辆马车停在路边,其中一辆马车边聚集了一群人。新晴命人停下轿子,要表弟找个家丁去问明白。
基於好奇心,玉笙不想假手他人,大步走进人群探问。
过了半晌,他才又走回表姊身边说:「晴姊,他们是从金刀山庄和玉剑山庄来的。贺老夫人和楚老夫人相偕游西湖,顺道来咱们庄里拜访奶奶。不巧的是,就在这里其中一辆马车的轮子突然坏掉,所以他们才停下来修理。」
「车轮坏得严不严重呀?」
「好像不能用了。」
「那怎么行呢!天色快暗了,不能让客人留在路上修理马车。玉笙,你快派一名家丁回庄禀告,我跟你去向两位老夫人请安。」
新晴曾听外婆提过,她和贺、楚两家的老夫人,是年少时的闺中密友,而且表弟玉笙还和楚家的小姐指腹为婚。她在丫鬟的扶持下走出轿中,和玉笙肩并肩地向那群人走过去。
原本闹烘烘地讨论该如何修理马车的嘈杂声倏地停了下来,众人目瞪口呆地望著天仙般的美人儿。
新晴虽然还只是个未满十六岁的少女,可是她的仙容雅姿足以教人目眩神迷。
新晴不明白众人为何突然停下来瞪著她瞧,正当她一头雾水时,其中一辆马车的车门被人推开,两位年纪和她相仿的小姑娘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你看她是不是真人呀?」其中一位身穿水蓝色衣裳的姑娘兴奋地问她的同伴。
「不是人,是什麽?」著淡紫色衫裙的姑娘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直绕著新晴转,玉笙看得很不舒服,赶紧拦在表姊身前。
「你们是谁?这麽看人真没礼貌。」
「玉笙,别无礼。」新晴轻扯著表弟的袖子警告道。
「晴姊,她们才无礼呢!」玉笙嘟起嘴负气地说,恼怒地瞪若两位小姑娘。
那两个小姑娘毫不畏惧地噗哧笑出声,还拿黑白分明的眼睛大胆地打量著玉笙。
「这人长得跟哥哥一般俊,就是凶了点。」紫杉姑娘笑道,「还是他身後的那位姊姊温柔,我瞧她配我哥哥最好了。」
「才不呢!」蓝衣姑娘急忙反对。「不行的,黛姊。她还是嫁我哥哥比较好。」
「嫁给贺飞白?」紫衫姑娘嘲弄地轻杨秀眉,「那岂不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青黛,不得无礼!」威严的声音自另一辆马车上传过来,一位手拿著青玉拐杖的锦衣老妇在丫鬟的扶持下下车,在她身後走下另一位身著团花袍服的老妇。
後者的脸上微现愠色,心里正在燠恼紫杉姑娘的信口胡言。她孙子有哪点不好?竟然被比喻成牛粪!她倒要看看那朵鲜花究竟有多美,如果还可以的话,她非得让她的宝贝「牛粪」--不,宝贝孙子迎娶这朵鲜花不可!
「奶奶!」紫衣少女伸了伸舌头,退立在一边。
拿著青玉拐杖的锦衣老妇赞赏的眼光掠过玉笙的俊脸。
新晴猜想这两位老妇人大概就是贺、楚两家的老夫人,连忙从表弟身後走出。
「新晴和表弟玉笙向两位老夫人请安。」她低垂螓首,向两位老夫人恭敬地福了一福,楚老夫人和贺老夫人互看一眼後,两人眼中皆充满惊叹。
「孩子,你把脸抬起来,让老身好好瞧瞧。」贺老夫人慈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