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鹏内心两次极端的起伏,都被在一旁的柳竹均从头到尾瞧了个清楚。
两人在街上买了些干粮后,便离开临安府向西行去。
“大黑熊,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跟,但是既然你爹都已经答应让我跟着你了,你的脸又何必那么臭,好像刚从粪坑里捞起来似的,开心点嘛!”
“你想想看。”柳竹均继续唠叨个不停,“你若是一个人上路,一路上没有人陪你说话不是很无聊吗?现在有我陪你聊天说话不是狠好吗?”
“喔,我知道了。”柳竹均仿佛发现新大陆了,“你怕说不过我会丢脸是不是?那没关系啊,大不了以后我让你一点嘛!这样你该满意了吧?”
“你少在那边给我啰哩啰唆的。”邢天鹏火山爆发,“我的脸就是喜欢臭,用不着你管,还有,你以后少在那左一句熊右一句熊的,要是惹火了我,我就把你绑起来吊在树上。”
“哼,不说就不说,了不起啊!出就是熊,只会以武力威胁人。”
“你还说,你是不是真想尝看看被吊起来的滋味?”邢天鹏熊性大发。
“哼!”柳竹均做个鬼脸之后,便不再说话。
日落西山,一片漆黑笼罩着大地。
糟了!只顾着跟这小子呕气,错过了休息的地方,看来今晚要在荒郊野外过夜了,邢天鹏心中大感不妙。
“喂,大黑……”柳竹均见邢天鹏的眼神之中,又燃起了一丝丝火苗,当下便便生生的将那已说到嘴边的熊字给吞了下去。
“邢大哥,我们今晚睡哪?”他赶紧装笑脸。
“还敢说,都是因为你,今晚要睡在荒郊野外了。”邢天鹏将自己的过失,迁怒到柳竹均的头上。
“我?”柳竹均一脸莫名其妙,“路是你带的关我什么事?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柳竹均对于没由来的被迁怒,心中亦是大感不快,两人继续在黑夜中行走着,希望能找到个像样的地方过夜。
“喂,等会儿。”柳竹均像发现新大陆,“那边好像有什么东西,你看是不是房子啊?”柳竹均手指向远处的山腰。
“我看看。”邢天鹏那双硕大的熊眼,直盯着远方瞧,“嗯,好像真的是房子。”
“那还等什么,快走啊。”柳竹均拔腿就跑。
“走去哪儿?”邢天鹏不解的问道。
“真是败给你了,说你是熊又不承认,笨得跟熊一样,当然是去那间屋子跟人家借住一宿啊。”柳竹均对他的迟钝,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不太好吧!”他从未在民家借宿过。
“随你,你喜欢睡路上是你的事,你不去我可要去。”先跑先赢,柳竹均掉头就跑。
“等等我!”邢天鹏认输了,拔腿便追了过去。
两人向前狂奔了一会,不久后便到达屋子所在的地方。
“原来是间破庙。”柳竹均有点失望,“也罢,有总比没有的好。”
两人走进了破庙中,只见庙里残破不堪,四周绪满了蜘蛛丝,正中央供奉的神明更是缺了半边头,供桌上布满了灰尘,祭祀用的东西散落满地。
“我去找点柴火,顺便打几只野味回来填填肚子。”柳竹均提了剑便要往外冲。
“不用那么麻烦。”邢天鹏唤住了他,“我这有些干粮,应该够我们两人吃了。”
“没关系,我想你可能从来没有野宿过,今晚就来尝些不一样的吧!”说着,他便冲了出去。
邢天鹏看看周围的环境之后,便捡了些干草分成两堆铺在地上。
“这样应该可以了。”他对自己的杰作感到很满意,“今晚就将就着点睡吧。”
“哟,不简单喔!”柳竹均从门外走了进来,“看不出咱们大少爷也会铺床啊。”
邢天鹏回头看着柳竹均,只见他左手抱着一堆柴火,右手提了一只野兔与一只山鸡。
“想不到你们邢家的武功这么好用,以前我抓只免子都得花上好一阵子,现在一抓就抓到了。”柳竹均蹲在一旁忙着生火。
“我们邢家的武功,可不是让你拿来打猎的。”
“那你不要吃。”柳竹均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就把邢天鹏给堵得说不出话来。
万簌无声的寂静夜里,一阵香浓的烤肉味从破庙中传了出来。
“大黑熊,接着!”一块兔肉飞天而过。
“跟你说别叫我大黑熊。”邢天鹏显然对这外号极不满意。
“不然要叫你什么?邢天熊好不好?”柳竹均始终将邢天鹏归为熊类。
“你……你别太过分。”邢天鹏气红了眼睛。
两人就这样边吃边斗嘴,不久便将两只猎物吃得精光。
“吃饱了,该睡觉了。”柳竹均起身将火堆弄熄。
“喂!你要睡哪一边?草是你铺的,你先选。”
“喂什么喂!我没名字吗?”他对柳竹均的称呼始终不满意。
“你很难伺候耶,叫你这个你不满意,叫你那个你又不高兴。”柳竹均心里是打定了主意要继续跟邢天鹏斗下去,直到邢天鹏认输为止,谁教邢天鹏从一开始就反对让自己跟,他要让邢天鹏知道,惹到了他可是不好受的。
“什么这个那个的?”邢天鹏心中的一把火,就快爆发了出来,“大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邢名天鹏,记住了没?”
“是是是,邢公子天鹏兄,这样你总该满意了吧。”柳竹均采取不合作态度。
“懒得理你,随便你爱怎么叫啦!”他嗤哼了一声,大丈夫不做无谓的争辩,干脆转身睡觉,补眠要紧。
柳竹均见自己获得最后的胜利,便开心的带着笑容进入了梦乡。
平静又漫长的一夜过去了,柳竹均张开双手揉了揉眼睛,接着起身伸了个懒腰。
“大懒熊,该起床啦!”他想一脚踢醒他这只大黑熊。
“咦?不会吧!怎么踢了个空?人呢?”柳竹均心里惊觉不妙,接着睁大双眼向四周一看。
“糟了!定是昨晚玩得太过火,这下被放了鸽子,当真是自我的。”柳竹均后悔已晚。
“邢天鹏,你在哪?”柳竹均冲出了庙外,拼命的喊叫。
接连喊了数十声之后,柳竹均的声音喊哑了,但他却依然没出现。
“怎么办?”柳竹均感到不知所措,最后终于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号啕大哭了起来。
“大清早的,一个大男人在那边哭得死去活来,怕不怕羞啊?”一阵熟悉的声音传人了柳竹均的耳朵里。
他反射性的回头观看,只见邢天鹏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两只清理过的野雁。
柳竹均一见到邢天鹏,心中登时觉得安稳,随即破涕为笑。
“你跑到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人家找不到你有多担心。”柳竹均一面擦着眼泪一面责问邢天鹏。
“除了去准备早膳还能去哪里?”他一副若无其事,“对了!你刚才在哭什么?”
“没事啦!我哭什么,关你什么事。”打死都不会说。
“喔!你不说我也知道。”他面露好笑,“是不是醒来找不到我,所以怕得哭了出来?”
“放屁,谁怕得哭出来?”他坚持死不认帐,“我当你半夜被野狼拖去吃了精光连骨头都没剩,不知道该怎么向你爹交代,所以才急得哭了出来。”柳竹均接过野雁,烤了起来。
“是吗?”邢天鹏死也不相信。“就算野狼要拖,也应该拖你吧!我比较重不好拖,你人比较轻,一拖就走,对不对?”邢天鹏难得占上风,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修理柳竹均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