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家子到底是怎么教小孩的?他决定了,一定要找岳夫人和岳观云好好谈一谈。
“妗粼,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说,现在我有事,先走一步。”他笑,很勉强的。
“关大哥,你还会教我武功吗?”
他想了一下,这么认真的学生很难得,而且,他不忍心看她失望的脸。
“只要你想学,我就会继续教你。”
“谢谢关大哥。”她弯腰,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
真是个有礼貌的乖小孩,关靳封欣慰地看着她跑远。
突然有人拍拍他的肩。“看关禁卫对岳姑娘似乎挺有意思的。”温和的嗓音,像水、也像风,除了刘伯温外,还会有谁?
“国师,她只是个孩子。”他今年二十七,而她才十四,两人差了近一倍的岁数,在他眼里,她就像个半大的孩子。
“很多十四岁的姑娘早已为人母亲。”
他翻了个白眼。“我对小孩子没兴趣。”他喜欢的是性感多情、妖娆冶艳的大美人。
刘伯温眼底闪过一抹异光。“岳姑娘究竟长大没,你可以用你的双眼亲自去印证。”话落,转身走人。
关靳封睨他一眼。“神经兮兮。”不过他没空理他,给皇上的折子已经拟好,得赶快送进京去。
但岳家的麻烦尚未解决,他实在放心不下。再不然还有一法——飞鸽传书将事情进展大略禀奏皇上知晓,并请求延长任务时限。
他猜,皇上八成会应允,但如此一来,他就不能请求皇上将他调离刘伯温身边了。
想到得与那个老妖怪继续纠缠下去,他直想叹气。心底有一只天秤,一端是岳妗粼、一端是刘伯温,天秤摇摇晃晃……好半晌,他长叹口气。
“算了。”找飞鸽传书去。因为,他终究离不开岳妗粼。
第六章
要说关靳封对岳妗粼的感觉,那真是很复杂。
她是他在发财村认识的第一个人,也是他生命中最尴尬的存在,更是他花费最多心思去照顾的女子。
但如果要间他喜不喜欢她,答案该是否定的吧?
他其实不是很了解自己为何对她感兴趣,她的个性不是挺讨喜、样貌也非顶尖,没什么特殊专长,不过是个很普通、很普通的乡下姑娘。
唯一的特点大概是固执跟……薄情。
十日前,他飞鸽传书向皇上禀告任务进展,并请求皇上延长执行期限,原以为会很顺利,不意皇上竟坚持要他回京面禀。
幸好皇上并末订下日期,他才能继续在这里耗着,不过君命难违,回京的计划还是得早作打算。
因此今日晨起,他便提前向岳妗粼告辞,预定三日后返京向皇上复命,归期不定,也许就此别离,再不复见。而她居然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很潇洒地道了再见。
“关大哥,你走之前,可不可以再教我一式剑招?”她只关心武艺。
曾几何时,他关靳封竟沦落到比几套武学还不如的地步?想当初在京里,多少女人追着他跑,只为博得他一笑;这岳妗粼真够没眼光了。
“这两个多月来,我已经教了你一套拳法、两套掌法,剑招、刀招各一,你还嫌不够啊?未免太贪心了。”
“我不是贪心,只是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我当然要努力学习才行。”
很有道理,但……“你学那么高深的武功想干么?仗剑江湖快意行吗?”
“没有啊!只是想多学一点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嘛!”
他实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明明不是贪心的人,却有很多想望,什么东西都想学,还不只是初涉皮毛,一定要学到基本水准以上。
她这么努力做什么,想当个博古通今的天才吗?
“说实话,妗粼,我不觉得你学这么多东西,将来有派上用场的一天;还不如轻松一些,日子照样过得逍遥自在。”
“俗话说,人无远忧,必有近虑。人事无常,岂能不多做准备?反正东西学起来就是自己的,谁也抢不走,为什么不趁有机会时多学一点?”
“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妗粼,你对未来似乎很悲观?”
“不是很,是非常悲观。”从小,她和娘就不停地搬家,到发财村,已是第五处落脚地,幸亏后来遇上爹,这才暂时安定了下来。
但她毫不怀疑第六处随时可能来到。
说不定,打明儿个起,他们又得搬家了;她当然要把握时机,能学多少是多少,以防日后遇着危难时可防身。
原来她老是杞人忧天、胡思乱想的主因在这里啊——对未来缺乏信心。
“妗粼,你不觉得做人应该开心一点吗?反正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
岳妗粼瞄他一眼。“万一意外发生的时候,我身旁没别人,只有自己一个,谁来帮忙顶?”
“你想太多了。”照她这种过日子法,就算无风无浪,她自己也会把自己吓死。
“不,我笃信靠人人跑、靠山山倒,唯有靠自己最好。”她很坚持。
关靳封算是服了,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竟能想这么多。“那你想怎样呢?”
“我要尽量学习各种艺业。”
“那你应该去找刘伯温,无论医卜星相、文韬武略,他无一不精。”
“真的?”
他颔首,还想再跟她多说几句话,却发现自己被抛弃了。
“喂——”她居然就这样跑了。“你去哪里?”
“我要去拜刘先生做师父。”
喝!真够现实了,半刻钟前不是还缠着他要学武吗?这丫头。“你不练拳了?”
“反正你又不想教,我去找刘先生教也是一样。”
他突然觉得很生气。“回来!”他喊。
她脚步一顿,停在原地,怯怯地望着他。“关大哥,你心情不好喔!”而她没兴趣做炮灰,所以请不要迁怒于她。
被这么轻易遗弃,谁的心情会好?尤其他还照顾了她这么久。
“你要学武,我教你便是,过来。”
“但你不是不想教?”
“我改变主意了,不成吗?”
“当然成。”她三步并作两步地蹦过来,笑嘻嘻地鞠了个躬。“关大哥,请多指教了。”
他怎么有种上当的感觉?不过……算啦!
“你爱学我就正式收你入门吧!拿着。”他丢了一块锈成铁黑色的令牌给她。
“这是……”
“铁剑门的令牌。我师父是铁剑门门主。之前我教你的都是一些基础功,不论派别,任何人都可以学,但你若要学更高深一点的功夫,可得拜我师父为师了,不过师父不在这里,所以我代他收徒,也代他传艺,以后你改叫我师兄吧!”
“可以吗?”不问过当事者,就代对方收徒,会不会出问题啊?
“有什么不可以的?师父自己要把铁剑门的令牌给我,以后铁剑门的事当然任凭我作主。”
“万一师父他老人家不喜欢呢?”
“那就叫他自己去改过来啊!反正徒弟做错事,师父收尾,天经地义。想那么多做什么?”
她目瞪口呆。怎么事情原来可以这样推诿,她从不知道?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fmx
关靳封显然低估了岳妗粼的耐性。她不只努力,还很能熬。
他和刘伯温搬进岳家三个月,岳家的房子已重新建好,而岳妗粼也学会了铁剑门八成的功夫,差的只是内力火候。
真不知她怎么有那么多时间练习,明明她要挑水、煮饭、砍柴、下田……杂事一堆,却有空闲将招式练得烂熟,害他不得不持续教下去,而回京的时间只得一延再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