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安士烈饶富兴味的睨了躺在床上的汪德凯,「你是碰到哪个部位,他会有反应?」
「我碰他……他……」哎呀!即使是亲兄妹,谈论这种事还是教人羞于启齿。
「碰他哪个部位?」安士烈有些顿悟的说:「我知道了,一定是他的脚底对不对?」
「对……对……就是脚底。」呼!虽然是谎话,但是,还是让她暗暗吁了口气。
「那我来替他看看。」说着,安士烈捉住汪德凯的脚板。
「哥,你想做什么?」
「他躺了好几天,身体机能一定退化很多,我帮他做几下脚底按摩,让他强身健体。」
「你什么时候学会脚底按摩的?」安安太吃惊了,因为她从未听过他会脚底按摩这门绝技。
「凭你老哥的聪明才智,还需要拜师学艺吗?我是无师自通的。」安士烈拍拍她的肩道,「你别担心,刚才你不是说小俊的奶粉没有了,那你快去买,德凯就交给我来照顾。」
「可是--」
「去去去,别担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不再给安安任何说话的机会,安士烈便把她推出门。「记得帮我带两瓶冰啤酒回来。」
第五章
听到妹妹的脚步声逐渐远离,安士烈用力地推了汪德凯一把。
「快起来,我妹出去了,你再装就不像了。」
汪德凯一跃而起,毫不犹豫的就给了他一记「佛山无影脚」。
「哎哟!」安士烈没料到会遭到偷袭,痛得哀哀叫。「你这忘恩负义的死兔崽子,我帮你隐瞒真相,你没报答我,还用脚踹我,你好样的!」
「你还敢大言不惭地要我报答你?」汪德凯恨恨的瞪着他,「刚才是谁说要用蜡烛滴我、用皮鞭抽我的?」
「开开玩笑而已,你何必当真?」安士烈讪讪的说。
「你又来我家做什么?什么时候你也成了『英英美代子』?」
「我是来关心你的情况。」
他冷笑一声,「真是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谁教你是我妹妹『心所爱的人』呢?」安士烈调侃地道:「看情形,我妹妹很用心的在照顾你,不过,你也太差劲了,竟然跟自己的儿子抢奶喝,你也不怕被笑。」
「我现在是植物人,谁敢笑我?」
「那请问一下,植物人先生,你什么时候才要好起来?你看安安都被你们父子俩折腾得骨瘦如柴了,你不心疼吗?」
骨瘦如柴是夸大其词了些,但是,汪德凯不得不承认安安瘦了很多。
所以,他正在思考何时清醒,用什么方式清醒,才不会引起她的疑心。
「你还是快点醒过来,不只为了安安,也为了你的公司。」
「我的公司怎么了?」这段期间他把公司都交由安士烈代为打点。
「你公司的几个股东听到你成了植物人,都开始蠢蠢欲动,听说有个黑道老大对你的公司很有兴趣,如果你不快点好起来,我怕你那些股东会叛变。」安士烈担忧的说。
看来,他得好好地正视这个问题了。
「士烈,你帮我盯紧一点,我不能让我辛苦创立的公司被收购。」
「放心,我会尽量帮你罩着,可是,你得快点好起来。」
「好,我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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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往常一样,安安先喂饱丈夫。
她不是偏心,而是她有个懂事的儿子。本来嗜母奶如命的小俊,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竟然开始喝起牛奶了,这让一度担心自己奶水不够的安安松了口气。
汪德凯贪婪的吸吮着妻子的乳峰,甚至还有意无意的以舌尖微微挑逗她一下。
太……不可思议了!她敢发誓,那绝不是自己的错觉,他真的用舌尖在挑逗她,怎么会这样?
她深情的凝视着他,她的指尖轻轻地抚过那刚健有力的下颗、面颊……突然间,她好希望他能像以前一样亲吻她、爱抚她。
不由自主地,她执起他的手,领着他的手模仿他曾抚摸她的方式。
「德凯,我爱你……」
就在她倾诉完对他的爱意时,他的眼睛倏然睁了开来,如同被王子吻醒的睡美人……
哦!是被公主吻醒的睡俊男才对!
「你……为什么哭?」他轻轻拭着她脸颊上的泪珠。
「德凯,你……你醒了?」过于震惊,她好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他对着她微笑,然后稚气的打了个呵欠。
「我想睡觉--」
「不!我不许你睡觉!你给我醒来,听到没有!」她好不容易才等到他醒过来,她死也不让他再继续睡。
「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凶?你……你究竟是谁?」
他突如其来的问题问住了安安。
她注意到他看她的眼神是陌生而困惑的。
「你……你不记得我是谁了吗?」难道这是他脑部受伤产生的后遗症?
「你是谁?我又是谁?」他很认真的问。
她的一颗心几乎沉到了谷底。
他不只忘了她是谁,就连他自己是谁也忘了。
「我是你的老婆,我是安安啊!」她急切的告诉他她的身分和名字,本以为可以让他产生一点印象,可他却只是傻傻的看着她。
「老婆是什么?」
她简直是欲哭无泪了!
*****
「医生,我丈夫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
在医生以及相关人员替汪德凯作了一长串的检查之后,安安连忙趋前去询问结果。
「汪先生的情况很特殊。」医生的双眸闪烁,不敢直视安安。
由于安安太担心丈夫的情况,也没注意到医生的怪异神情。
「为什么他什么也记不得了?」令她伤心欲绝的是他竟连她是谁也不知道!
「我只能说这是脑部受创的后遗症,医学上称之『失忆症』。」
「失忆症?」安安看着一边吃着棒棒,一边在纸上鬼画符的汪德凯,不禁皱起眉头。「可是,他不只什么也记不得,他的行为举止也不太正常,他好像变得很幼稚,像个五岁大的孩子……」
五岁还太抬举了他的现况,想到刚才他在半路上看到一个小孩吃棒棒糖,他就一直叫着要糖吃的样子,简直吓坏了她。
「所以,我说他情况很特殊嘛!」医生有些心虚的说。
「那有没有方法可以治好?」
「这种病症是无法用药来治疗。」医生也是一脸的束手无策。
「那怎么办?」安安急了。
「其实你也不必太忧虑,这种病症会痊愈的,但是,可能要花点时间、耐性,因为失忆症的病人除了脑部的问题外,多半是心理上的障碍所引起的,比如他不愿意想起会使他不愉快的往事。」医生十分详细的解说,「有些人不只会刻意逃避,还会让自己回溯到最开心的记忆年代,就像汪先生这种情况,他会变得幼稚,可能是他的童年令他最怀念、最愉快,所以,他现在才会像个孩子一样。」
医生的一席话让安安心中的愧疚感更加深了。她怨得了谁?今天他会变成这样,她必须负全部的责任,是她让他对婚姻中产生不愉快的记忆,使他得了失忆症。
「你不必太担心,失忆症是会痊愈的,只要你多给他一些关心、耐心、爱心,相信在不久的将来,他一定会恢复正常的。」
不久的将来--那到底是多久?一年、两年,还是十年、二十年?
安安越想心情越沉重,并没有因为汪德凯醒过来而开心。
*****
「来,把嘴巴张开,把稀饭吃下去。」
仿佛在哄小孩似的,安安哄着丈夫,希望他可以合作地把她辛苦熬了三个小时的排骨红萝卜稀饭吃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