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算我错了,还不成吗?」翩翩欠了欠身,「妳倒说说,该怎么帮我?」
「当然是帮妳引开那群侍卫,然后妳就可以趁虚而入啦!我聪明吧?」橘衣沾沾自喜。
「可妳如何引开他们呢?」
「嘿,那群饿狼,当然是用我最拿手的红豆米糕引开他们啦!」
事情果如橘衣预料,一群侍卫见了香喷喷的红豆米糕立刻围了上来,你抢我夺,很快将那一篮子点心扫荡一空。
若在平时,侍卫长定会训斥人的,不过这回一见是自己心上人送来的东西,立刻换了痴呆笑容,也加入了争抢食物的行列。
混乱之中,翩翩灵巧地闪进大门,穿过走廊,来到御书房窗下。
说来也奇怪,平常父皇总会令两个侍卫留守在御书房内,但这会儿,她捅破窗纸一瞧,屋里只有父皇和小明子两个人,惟有商量机密大事的时候才会如此。
可是堂堂南桓帝跟一个小太监有什么可商量的?难道……玄熠此次出宫肩负了什么重大的任务,嘱咐小明子回来禀报事态的进展?
她凝神定气,侧耳倾听。
「皇上圣明,您猜得一点儿也没错,玄熠公子果然有异心!」只听小明子道。
「哦?」南桓帝的声音满是严肃,「你发现了什么?快快禀来!」
「奴才发现自从公子到了南方,并没有好好办理皇上交代的事,反而四处奔走,与几位番王来往甚密,常常聚集一处,私语至天明。与此同时,他还企图利用拉拢苏将军……奴才担心,南边天高皇帝远的,倘若他真的就此起事,那可就糟了……」
南桓帝没有立刻答话,似乎沉思了许久。
「皇上、皇上。」小明子催促,「倘若真的发生了什么,奴才该如何是好?」
「这样吧……」终于,南桓帝清了清嗓子,「朕赐你一道金牌,倘若……倘若玄熠真有异心,你可以先斩后奏。」
「奴、奴才……真的可以这样做吗?」小明子似有瑟缩。
「他虽是朕的养子,可如果敢胆谋逆,朕是容不得他的。你趁早替朕除了这个祸患,也算立下一件大功。小明子,我知道你入宫已有十年,一直记挂家乡的老娘,若此事办成,朕准你还乡,另赐金银田地,保你下半辈子跟你娘不愁吃穿。」
「谢、谢皇上隆恩……」虽然战战兢兢,但小明子终究领了旨。
两人似乎又说了一些别的什么,然而翩翩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他们说的话,她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丝毫不明白。
玄熠哥哥不是一个有野心的人,怎么会忽然跟谋反两个字扯上关系?父皇一向信任他,又怎么会将小明子安插在他身边当奸细,时刻监视他的举动,甚至要杀了他?
她最亲的两个男人,怎么会忽然剑拔弩张到这种地步?虽说宫闱之中时有风云突变,见怪不怪了,但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其中的道理。
呆呆坐在花丛底下思索,一直待到御书房里的人散了,橘衣东张西望地胞进来唤她,她才如梦初醒。
「小姐,快,趁着现在侍卫换班,外面没人,咱们快出去!」橘衣拉着她便往外跑。
翩翩失魂落魄地跟着跑,直到安全处,才回过神来,把刚才偷听到的奇怪话语对橘衣说了。
橘衣也满脸诧异,晃着小脑袋,百思不得其解。
「不通、不通。」半晌之后,那丫头才开口,「我怎么想,都不通。」
「我也是。」翩翩无奈叹息,「如今想找个人打听打听,都找不到。」
「咦?」突然,橘衣眼睛一亮,「去问我娘呀!她在宫里待了十多年,什么事都知道。」
「这种要人命的大事,奶娘怎么会知道?」翩翩不信。
「我娘的消息可灵通了!像皇上要替妳选婿啦、玄熠公子定会娶苏姬为妻啦,这些统统都是她告诉我的。上个月一口废井里挖出一具白骨,她都知道来历呢!」
「真的?」翩翩虽有狐疑,但此刻似走投无路一般,也只好任意抓住过往的浮木,「那……那咱们就去问问她,可是……奶娘不会把这事告诉别人吧?」
「放心好了。」橘衣哈哈大笑,「我娘那人呀,神神秘秘的,说话总是只说半句,既使她有意要把此事张扬出去,恐怕别人也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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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衣说得没错,她的母亲庄夫人,的确是一个神秘的人物。
虽然身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奶娘,南桓帝却特意命人在宫外为她建造了一座雅致的庭院,皇后对她说话的时候,也是客客气气的。
她不似一般仆妇那般粗俗,相反的,容貌极美,举手投足之间竟有几分贵族气质。
她的女儿橘衣在宫中也极受尊重,名为翩翩的婢女,吃穿用度却与郡主同一级别,平时可以随意出入宫门,还可以毫无顾忌与翩翩吵吵嚷嚷,南桓帝见此情景,也不责备。
翩翩每逢过年都会带着礼物去看望庄夫人,每一次,她都坐在窗边宁静着绣着花,似乎窗外春夏秋冬的变化都与她无关。这一次,也是如此。
「娘!」橘衣蹦蹦跳跳地跑进屋去,叫道:「您快瞧瞧谁来了。」
庄夫人缓缓地抬起头,看到翩翩正倚门而笑,便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道:「是九公主啊,妳终于来了。」
「奶娘知道我会来?」她诧异,瞧了橘衣一眼。
「不是橘衣告诉我的,是我猜的。」庄夫人回答。
「猜的?」她益发奇了,「奶娘,您真神,怎么猜到的?难道您会算卦?」
「宫中发生了如此大事,别人不着急,难道九公主妳会不着急?」庄夫人脸上依然挂着神秘莫测的表情,「公主快请坐吧,我每日都备了上好的茶盼着妳来,今天这壶龙井总算没有白沏。」
「什么好茶?我也要喝。」橘衣笑嘻嘻地抢先跑过去。
「去。」庄夫人打了一下她的手,「到厨房给公主端点心去,没规矩!」
「我不去!」橘衣嘟着嘴,「我要听妳们说话。」
「那妳就快把椅子移过来呀!」
「咦?娘,妳不赶我了?」
「我赶妳有用吗?妳照样会在窗外偷听。」庄夫人笃定道。
「哇,娘亲真是神机妙算!」橘衣吐吐舌头,连忙搬了椅子,伺候翩翩坐下,再自个儿挪到角落里,抓了一大把零食塞进嘴里。
翩翩却无心品茶,直问道:「奶娘,您刚刚说宫中发生了大事,到底……是什么事?」
「呵呵,公主在跟奴婢打哑谜吧?那件大事,妳不是已经知晓了吗?否则怎么会找到这儿来?今儿既非逢年,也非过节,换了平常,公主是绝对不会来的。」
「我……我只是听父皇说了一些奇怪的话,至于那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所以就来请教奶娘……」她不确定庄夫人知道多少内幕,所以想先探探对方的口风。
「哦?公主到底听到了什么奇怪的话?若不怪罪,说来让奴婢也听听。」庄夫人倒是滴水不漏。
「我……」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她脱口道出,「我听父皇说什么玄熠哥哥要谋反,还叫小明子监视着他,必要时先斩后奏,我越听越胡涂,实在不明白……」
「这有什么奇怪的。」庄夫人忽然微微冷笑,「皇上这龙椅是从玄熠公子那儿抢来的,自然怕他抢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