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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他吩咐陈总管准备准备,他要上官府见拜把弟兄,洪教头。此人黑白两道皆有门路,又熟江湖世事,肯定能问出些消息。

  谭铭鹤身穿一领单绿罗团龙形袍,腰系一条麒麟纹路背银带,穿著一对磕牙头样靴,手执一把折叠纸西川扇子,一身正式服,八尺身形,豹头环眼,眼神犀利。

  陈总管好久未曾见主子这般严谨,此事非同小可,方才当龙姑娘的头发被人送来时,他的神情似受到不小的打击。

  陈总管随著主子出府,谭铭鹤一路无言,然心坎却已经为著龙心意滴血。

  他发誓定要撤出那群歹类,救出心意。他不敢放纵自己的恐惧,他浑身绷紧著,更不敢去想她的恐惧和害怕。只怕稍稍一想他就会崩溃,现下他在心底不停地要自己冷静、冷静、冷静……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救出龙心意。到了官府,王教头一听是谭铭鹤来找,立即迎了进去。

  此人身材高大,相貌魁宏,双拳骨脸,眉宇间有一股霸气。他请铭鹤入内相谈,两人把酒思量了一夜,推盘了一夜,王教头又差人调出今日出入京城的商货纪录,以及派人打听可疑人物,两人心中渐有主意。

  谭铭鹤思索道:“交赎金的地点在十里外乌箕山,此人肯定熟悉山势,八成是群聚山寨的盗匪。再加上吾弟在江南与诸多药铺结怨,江南受官府追讨的匪盗,就属几个特定势力……”

  王教头深思道:“贵府总管所见的蒙面盗,为首的有一头红发,依小弟愚见,此人可能是江南大盗红鬼子!如是……我们必须即刻动身乌箕山,此贼心狠手辣,向来拿到赎金后也不留活口!”

  谭铭鹤心中吃了一惊,他抬头凝视王教头。“那么……”

  “此刻大雪,不宜带大批人马,免得打草惊蛇,谭兄,你箭术了得,愚弟备快马两匹,长弓、利箭,就我们俩,上山杀他个出其不意!”

  谭铭鹤感激地握住王教头的手。“就我们俩!”两人趁天黑敢里,王教头吩咐其下官兵,五个时辰后至乌箕山下等候烟火指示循线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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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箕山狂风劲雪山势陡峭,生得凶怪,四围险峻,单单只一条路上去,四下里漫漫都是荒草厚雪,处处是随时会崩塌的悬崖峭壁。

  当谭铭鹤同王教头扑进贼窝处时,红鬼子何弟兄们拚死激战,王教头吆喝著跃下马,他擅使刀,呼喝著冲过去,霎时钢刀响,热血流,人头落,而随在其后的谭铭鹤,在马背上只见他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抱婴孩,弓开如满月,箭去做流星,说时迟、那时快,一箭正中红鬼子肩膀,他痛呼一声往前扑倒,谭铭鹤马疆一扯追上前,将他由地上猛地泄土来,他金刚怒目喝斥——

  “快交出人,要不一刀毙了你!”

  红鬼子见来人身形高大,气势如虹,惊得吞吞吐吐。“大爷饶命,人质前一刻已经逃啦,饶命啊!”

  逃了?谭铭鹤将他身子一提摔向王教头。“这儿交给你,我速去寻人!”

  此时场面已控制住,王教头抓起匪头,挥手要他速去……

  从天黑逃至天已灰白,形云密布,朔风狠劲,纷纷扬扬的大雪未曾停歇,使得路途白茫茫一片,分不清险处,龙心意坚定地拉著谭逸往山下奔,她恐惧著那干匪徒追来,只是盲目地奔逃,谭逸害怕地紧抓著夫子的手,当她是唯一的依靠。

  当他们穿过密林时,顶上传来轰隆巨响,这声音心意在终离山听过多次,她心下一惊,连忙将谭逸整个人往前推出去。“快走!”

  电光石火间,上处的大雪已然崩塌下来,心意来不及逃,身子只好往崖处闪,登时脚下落雪一沉,她整个人往崖下摔落……

  “夫子!”谭逸奋不顾身往前趴去伸手想抓住她,但已来不及了。“夫子!?”他惶恐得哭叫,见崖下一片灰白的雪,看不见夫子的身影。他放声大哭大吼

  “夫子!你回答逸儿,夫子……夫子!”

  “逸儿……”他的哭声引来遍寻不著他们的谭铭鹤。

  他驾著一匹鬈毛白马,惊见逸儿,立即跳下马背,谭逸回头见到亲人,崩溃地哭著扑进他怀里。

  他激动大嚷。“阿伯、阿伯、阿伯!”他浑身剧烈颤抖。

  “逸儿……冷静。”他抱紧谭逸。“官府已经派人抓走坏人,别怕,别怕!龙姑娘呢?”

  谭逸满脸的泪。“夫子摔到崖下去了!”他呜呜哭起来。

  谭铭鹤松开逸儿,趋前察看,崖下除了冷风台台,积满白雪外,根本看不到心意的身影,况且崖高数丈,摔下去根本是九死一生,生机渺茫。

  他回头冷静地按住侄儿双肩,坚决地道:“逸儿,擦掉你的眼泪,你是男孩子,不可以哭。”

  “夫子死了么?”他抽噎著抹去眼泪。

  谭铭鹤温柔地轻声说:“你看见阿伯骑来的白马,阿伯抱你上去,它会带你去找人来救夫子。”

  “阿伯……”他被谭铭鹤抱上马背,他望著阿伯温柔的眼睛,那里头有一种他不曾见过的笃定,他忽然害怕起来。“阿伯,你呢?阿伯?”

  谭铭鹤只是淡淡一笑将马鞭一抽,白马跃身嘶鸣奋力往前奔去。

  “阿伯!”谭逸霎时身子往前一颠被马载走,他回头看见阿伯纵身往崖下一跳,他大声哭嚷。“阿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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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铭鹤:

  因你……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如与谁同?

  花若再开非故树,云能暂驻亦哀丝,我以为我能永远伴你左右,可惜我也只是一朵花儿、一片云,在你心底连暂驻都那么短暂。既然你要我走,我如何能留?只是……我真的暂驻过你心底么?

  多么讽刺……我的名字你说清楚了么?我是心意,永远不是蓉蓉,而你的“心意”我竟不曾明白过……

  我自私地将属于蓉蓉的夜光杯私藏,也想将你偷藏,是惩罚吧,得不到你的宠爱,夜光杯也碎了,现在我退出,并将破碎的杯子还你,一切如你愿,再会。

  龙心意

  先前收到的告别信,一字一字敲痛他的心,谭铭鹤焦急地在茫茫一片白雪中,寻找她的身影。

  他还没将自己的心意说出口,她不只是一朵花、一片云,在他心底,其实已经烙印上她永恒的温暖。

  心意……我会找到你的,我绝不让你孤零零离开!

  谭铭鹤毅然地搜寻任何蛛丝马迹,他赤手挖遍任何一块突出的雪地,身心俱疲地找寻她可能埋没的地方。

  时间过去越久,他内心越发惶恐。而大雪仍是不肯停地漫天飞舞。

  终于他寻到偏僻处一株老树下,他伸手挖那块突起的雪,白雪扬起,隐约地逐渐地浮现心意清秀苍白的脸,他倒抽一口气,心整个抽紧,加快动作将她身上的厚雪除去。

  “心意!”他激动地将她冰冷的身子拥进怀里,他摇晃著她。“心意,心意!你醒醒,醒醒!”老天,他恐惧地望著她毫无血色的脸,她的嘴唇泛紫,眼睛沉睡地合著。她是那么的冷,鼻间的气息微不可辨。

  他执起她的手,痛心地看著她右耳旁被削乱的发。

  “混帐,混帐!”他咆哮著将她紧拥进怀里。谭铭鹤力持镇定,压抑住即将崩溃的情绪,他俯身亲吻她冻僵的嘴唇,将她湿透的衣服解下。“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准!”他吼著,将自己的衣服敞开让心意冰冷的身躯和他的身体贴拥。他将袍子裹住两人身体,下颔顶在她冰冷的颜面上,双手不停搓揉她冻僵的身躯。“心意……不要离开我,心意……我不能再承受一次,我没有办法!心意……求求你,睁开眼看我,心意,我正抱著你,你睁开眼看,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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