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叫她尝尝他的厉害!
敌手细作潜伏在他们秦府,原就不可轻饶,且以一女流之辈,不思安分,偏与男子争长短,甚且讥他二一世」之名,小瞧轻蔑他。
他非得给她点教训不可。
女子最重名节。江府既然敢遣一女子来污辱他秦府,他也就不客气。
「从今天起,妳就跟在我身边,当我贴身侍从。」不动声色,将计就计,将她安插在身旁就近监视。
「是。」没有「今天」了。
秦游方瞥她一眼,忽然道:
「妳包袱可收拾好了?」打算「消失」个无影无踪是吧?
「什么包袱?」江喜多暗吃一惊。
「下杭州啊。过几日,妳随我到杭州一趟--」
「杭州?!」江喜多脱口讶呼。
「怎么?妳有意见?」
「小的不敢。」她脑筋坏了,才随他上杭州!
「妳有什么不敢的?」秦游方不由得冒出丝火。
他意有所指。但她不知身分已泄露。
「现在起,妳就跟在我身旁伺候,没有我的吩咐,不准妳随便离开。懂吗?」
将她拴在他身边,在他的监视下,教她想「神不知鬼不觉」消失的如意算盘打不成。
「可是,少爷--」
「还有,从今晚起,妳就搬到我寝间来。听到没有?」
就这样,出入同行--让她与他,同车而行,同途而旅,同桌而食,同杯而饮,甚至同室而居,同房而眠。
然后,到最后,他再在大庭广众下,揭穿她的真面目及身分,教她身败名裂,无颜对人!
一时,秦游方的心中尽是恶念,只惦着报复。
他要给江喜多一个教训,要她明白好歹。
否则,他怒难息!
心难和,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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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多不是说一两天就会回府,怎么都过好些天了,还没见着她的人影?」
盼不到爱女的身影,江夫人急了,抓着江老爷追问不休。
「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妳捉着我也没用,夫人。」江老爷毫无主意。
他本是那种温吞不争的商贾,江记有今日,多亏两个能干的女儿及忠实的伙计。现下,王天俊去了蜀地;老管家办事勤又可靠,但比较擅长听命办事。「首脑」的女儿喜多该归末归,只剩下来喜了。
「来喜,依妳看,会是怎么回事?」眨巴地望着大女儿。
「喜多会不会出事了?」江夫人忧心忡忡。
「不会的,娘。以喜多的聪明才干,绝不会有意外。」江来喜出言安慰。
妹子当返却未返,早前一日,江来喜便派人去打听,说是秦游方身旁多了一位贴身随从,明眸齿,眉翠唇红,竟比寻常女子还多三分水灵之气。
江来喜一听,便猜知是自己的亲妹子无误。
她想不通事情究竟如何演变成如此,但猜想必是有什么不对劲了。
昨日,她前往常光顾的茶铺,茶铺掌柜竟取出罐碧螺春和折成结的纸条,说是位小姑娘代托交,要答谢她的。
那字迹飞舞凌乱,想是匆匆写就,但仍辨认得出是喜多的手笔。
字条里未对她的迟归多作说明,甚且语焉不详,只道暂时脱不了身。
江来喜鼻子一嗅,便猜知妹子大概遇到麻烦了。
实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不过,字条里的语气并不急迫,所以她相信聪明的妹子会解决妥当的,也就不十分忧心。
可对她爹娘,江来喜倒不敢据实以告,徒惹双亲无事空担忧罢了。
「喜多托人带口信给我,说她临时另有计划,要多耽搁些时日,让我们不必担心。」只得瞒上一瞒。
「真的?」江夫人半信半疑。
「女儿几时骗过您了?娘。」
「那倒是。」江夫人点点头,安下心。
「既然喜多有捎讯息回来,那我就安心了。」江老爷也放下心中大石。
江夫人怨责丈夫一眼。
「都怪你!好好一个闺女,让她跟你学作什么生意!这岂是姑娘家该碰的?可好!喜多成天跟着些汉子打交道。成帮伙计,她一名闺女……唉!这样下去,怎么是好!」
还扮什么男装!好好一个千金无端跑到秦府当下人!
「娘,」江来喜道:二吾多聪明,才干胜男子,不让她跟爹从商经营,将她关在闺房里缝衣刺绣,她怎么肯。」
「可要再这般下去,她的终身大事该怎么办?她跟妳不同,即使没有天俊,凭妳的针线功夫,不愁找不到好婆家;可喜多她--唉!唉!」
唉声连连。
「三从四德」本应是女儿家该守的本分,可自己的女儿却--这都是她这个为人娘亲的失责。
「不行!」江夫人下定决心。「为了喜多的终身幸福,这回她回来,我绝对不许她再插手『江记』的事情。快找陈媒婆来,替喜多说个亲。等喜多一回府,就让她完成她的终身大事!」
「可是--」
「还有什么可是!你可是喜多的爹,该为女儿的终身大事多想想!」
江夫人态度十分坚决,江老爷不敢再提异议。
「娘,喜多未必肯听。」江来喜不怎么看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
其实,喜多也未必不肯听吧?
只是,以她的聪明才干,自小与男子平起平坐,给她找个庸夫俗子,但凭媒妁之言,她肯屈就吗?
江来喜摇摇头。
设若是她自己,她肯听吗?
哎!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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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我托妳的事,不知办得如何?」厨房烟气弥漫,江喜多顶着扑面的白烟,帮小翠抬着一桶热水倒进大桶里。
热气燥了她一脸,水气钻入鼻间,温热又湿润。
「放心,你吩咐的,我都帮你办妥了。」小丫鬟抿抿嘴道:「碰巧春喜姐让我到茶铺去买些新茶。不过,喜多哥,你怎么知晓那位小姐什么时候会到茶铺?」
「反正她总会去的,自然会收到我的心意。」办妥了便好。来喜应该很快会得到她留的消息。「多谢妳了,小翠。」
「不必多谢,只是顺道嘛。不过,喜多哥,其实你大可自己出府,不必成天待在府里嘛!」
如果这么容易,她就不必骗那个什么「向某位小姐表达曾经相助予他的谢意」的借口,请小丫鬟代买茶叶再将纸条一起托交来喜常光顾的茶铺掌柜代交。
这方法破绽百出,好在小丫鬟心思单纯,不会深入追究。
现在她简直寸步难行。
不知秦游方是哪根筋不对,忽然将她安插在他身边,限制她的行动。
她原以为,管他什么随身侍从,只要逮到空,她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走,就此脱身。
可不!
秦游方处处跟着她--呃,是随时要她跟在他身后,支使这吆喝那的。只要她偷空跑开,不消多久,他便阴魂不散的出现。
她甚至被迫搬进了秦游方寝房的外间,日夜处在同一居室当中。
别说照原计划溜走了,就是想悄悄出府也办不到,简直时刻在秦游方的监视下。
她想过,会不会她哪里疏忽了,引起秦游方怀疑?
但不可能。他二世要是有那脑筋,就不会枉担了那个名。
想来还是因为上回那件事,他二世私将仇报,借机报复吧--
「江喜多!」冷不防一声呼喝在她耳旁爆开。
她吓一跳,飞快抬起头。
秦二世爷一脸怒容,青面獠牙,站在那,怒瞪着她。
「妳这个随从是怎么当的?我一转身,妳人就不见,跑来这里偷懒!」
还亲自追来了。
「我只是忽然觉得有点饿,来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吃的。」
小翠看到少爷来了,又在生气,不敢多说话,低下头赶紧干活,心里对江喜多不无三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