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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页

 

  她皱起了眉头,"我不知道。我过去一直认为,平平安安的,生活有保障,这对一个家庭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可是最近几年我逐渐懂得,一个家庭靠的是每一位成员来维系,其它都是次要的。"她知道对一个几乎还不认识的人,她说得太多了,但她打定主意说就说个痛快。"我同钱多斯在一起一直有种安全感,即使深入到印第安人保留地时也是,可是我的确希望将来某一天会有几个孩子,孩子们是不能一年四季流离不定的。因此我就是不知道。"她说完叹了口气。

  "什么最重要,对此男人们据说也可以改变观念的。"有些男人也许会,考特尼想,可钱多斯决计不会。

  因知道同她父亲重逢她紧张得要命,锯齿便离她而去了。

  下定决心,因为要是换了钱多斯肯定会那么做,考特尼径直走到房子前举手拍门。门一下子就开了,一位细高细瘦的女人眼巴巴地站在那儿。

  "埃拉?""哟,错了。"那女人咯咯笑道, "我是曼宁太太,这儿的管家。如果你想找哈特太太,每天的这个时间你得去学校教室找她。""不,啊,事实上,我是来找爱德华·哈特的。""进来吧,不过你得等会儿。他去镇上某处看病人去了。"曼宁太太领着考特尼进了病人候医室,一间摆满了直背椅的屋子。考特尼并不介意。她不想将自己的身份告诉这位妇女,而且在见父亲前,她需要时间使自己镇定一下。运气不错,这间屋子里空无一人。因此她独自坐在那里,等着医生回来。

  这是她一生中最漫长的二十分钟。她坐立不安,一会儿扯扯身上的绿裙,一会儿摸摸头发。她站起来踱几步,然后又坐到另一把椅子上。

  终于,她听见前门开了,听见她父亲的声音、叫着曼宁太太说他回来了。他穿过大厅去办公室时,从那扇开着的门口走过。

  令考特尼惊讶的是,她似乎不会说话了。她想对他呼喊,却一点声音也叫不出来。

  几分钟后他回来了,站在门口。她站了起来盯着他,还是一个字儿也说不出。她站在屋子中央,像个傻瓜似的,张着嘴,话堵在喉咙里。

  足足有一分钟,他还没认出她来。她身上某种异样的东西让他也没有开口说话。他只是回视着她。也许是因她那双眼睛之故。她那双眼没变样,那一刻瞪得又大又圆,满是恳切地望着他。

  "我的上帝--考特尼?""爸爸。"她叫道。

  他朝她飞跑过去。她扑到他怀中。在他的胳膊紧紧地搂住她的那一刹那,她感觉到一种最令她不可思议的喜悦。他父亲正拥抱着她,正是那种她时时刻刻、梦寐以求的他的拥抱。

  过了好长、好长一段时间,爱德华才从怀中放开她,又仔细地打量。他的双手抚着她的脸,轻轻擦去她的泪珠。他自己也是泪流满面,在那一刻考特尼知道了他是真真正正地爱她。他一直爱着她。只是因为她自己疑心重重,才别生了些枝节。上帝份上,那时她真是个蠢姑娘,如此深深地把自己裹在一片黯然伤神中,以致看不到那些一直伴随着她的东西。

  "考特尼?"他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我以为你死了。""我知道,爸爸。""你没被抓走。我看见那些印第安人离开的,他们只带走了那个农夫。""我当时躲在谷仓里。""可是我在谷仓里找过了。我拼命地叫你,直到嗓子叫不出声音来。""你没朝那饲料盒里看。"她的话音里没有丝毫指责的意思。她只是在陈述事实。

  "当然没有。它根本藏不下……我的上帝,怎么回事?""布劳尔先生在它下面挖过一个洞。他为他妻子准备的。袭击开始时他也在谷仓里,他便让我们躲到里面。萨拉和我都昏过去了。我猜那就是我们之所以没听见你叫唤的原因。"显而易见的事情却让他捉摸了好一会。

  "萨拉也还活着?"考特尼点点头。"而且又嫁人了。"她解释说大家都认为他被抓走了,说他死里逃生根本不可能。她告诉他说她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从来没有,接着又迅速交待了这四年生活,还跟他说了在一张旧报上看见他的照片一事。

  "萨拉认为我疯了。可是跟你说实话,我认为她并不想相信那真是你。她很乐意嫁给哈里。""我也又结婚了,考特尼。""我知道。我昨天在巴M同玛格丽特一起过的夜。她跟我说了埃拉的事。"双手扶着女儿的肩,他盯着窗外。"老天,我有两个妻子了!我得为此采取点行动。""而萨拉有两个丈夫,"考特尼微笑着说道,"我保证她会同意一纸解约书的,那好于两头离婚,难道你还这么认为?""我只好希望如此了。""爸爸,"考特尼问道,"你为什么离开那个农场了呢?你受了伤。你干嘛没在那儿等着救助?""我受不了,宝贝,想着你死在了那栋熊熊燃烧着的房子里。我必须离开那儿。我知道那样做不明智,可是当时我简直不能正常连惯地思考问题了。我甚至连一匹马也没带上,因为那会又让我想起你来。我跌跌撞撞地一直跑到了河边,后来就人事不省了。一位教士和他的家人发现了我。等我清醒过来,意识到他们正带着我往德克萨斯去时,我们已经深入到印第安人保留地中了。""看来你就那样来到了韦科。""是的。我拼命想忘掉那一切。我自行谋生。这儿好人多。"他突然停下来,接着又问道,"你昨晚怎么待在巴M内,而没有到镇子里来呢?""钱多斯就把我带到那里。""钱多斯?那是个什么名字?"这个名字我会一直使用直到干完我必须做的事。"这是他妹妹给他取的名字。他实际上是弗莱彻·斯特拉顿的儿子,或者不如说是他一个形同路人的儿子。要解释清楚钱多斯不是件易事,爸爸。""告诉我你是怎样从堪萨斯到这儿来的。""钱多斯带我来的。""就他一个?"他惊呼道,她点点头, "你单独同他一起旅行?"那种迫使他娶了自己的管家的道德模式在他那惊异的表情中显露无遗。考特尼不禁生起父亲的气来,这倒让她自己吃了一惊。

  "瞧瞧我,爸爸。我不再是个孩子了。我长大了,完全可以自作主张。而且如果我选择单独同一个男人旅行的话,那是因为我到这儿来只此一途,就那些。无论如何,完了事了。"她用一种更为平静的语调说道。"我到了这儿。""可是你--都还好吧?""有钱多斯保护我。他不会让我有任何闪失。""那不是……我的意思。""哦,爸爸。"考特尼叹了口气。

  "'爸爸'?"从门口他父亲身后传来一个惊异的声音。"爱德华,我本以为你只有那一个女儿呢。"这及时的打断使考特尼觉得很高兴。她担心她父亲会持一种典型的家长作风来对待钱多斯。不过她再也不是过去那个怯生生的小东西了。她不会为她根本没做错的事情致歉。然而以此作为他们父女关系的新开端,并不是个好方式。

  因此尽管她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要对站在门口的那位女士以眼还眼,她还是绕过她的父亲,优雅地伸出一只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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