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焱紧握拳头,冲口说:“义珍还没死,但慈儿恐怕就要死在将军的手里了!”
科尔沁一惊,怒不可遏,“反了、反了,你看待一个贱奴居然比义珍还重,我还能把义珍交给你吗?”
“德焱,别再说了。”景玉赶紧拉住他,阻止他继续反驳,并且低声下气的劝道:“既然事已至此,就任由将军来处置。”
科尔沁闻言,大表满意。“好,现在我就把人带走。”说着,他命人将皓慈从木桩上解下。
德焱一个箭步上前,推开那些人,不许他们再靠近皓慈。
他目光冷峻,逼视科尔沁,郑重的说:“除了我,谁也不能带她走。”
科尔沁勃然大怒,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皇太后看错人了,居然将义珍指给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我要马上进宫,把一切禀报皇太后,让她亲自治你这浑小子的罪!”
景玉吓坏了,忙居中和解。“将军请息怒,德焱年轻不懂事,我劝劝他就是,不必惊动皇太后她老人家。”
“这样最好。”科尔沁拂袖,退到一边。
景玉把德焱拉到一旁,婉言相劝,“焱儿,这事非同小可,万不能意气用事。”
“孩儿绝非意气用事。”
景玉见他不肯听话,边叹气边说:“万一惊动皇太后,她怪罪下来,就算你阿玛贵为亲王,你贵为贝勒,也难保王府不会毁于一旦。”
“如果皇太后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就不会为一点小事起风波,也绝不会殃及无辜的人。”德焱朗声说。
“好哇!”科尔沁闻言,大声喝道:“你胆敢说皇太后是不明事理的人,当真是不要命了!”
德焱显然是铁了心,科尔沁也绝不会善罢甘休,景玉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忽然心生一念,转向皓慈求援。
“慈儿,这事是你惹出来的,现在我把你交给将军处置,你服是不服?”
皓慈痛到浑身麻痹,却能清楚的听见所发生的事,她强打起精神,幽幽吐出一字,“服。”
“不行!”德焱冲过来,一手撑着木桩,一手扶着她的臂膀。“我绝不让你离开我。”
她张眼想看他,眼前却是一片浑沌。她悄声说:“慈儿感激贝勒爷的关爱,但慈儿不愿苟活,更不愿危害整个王府,请贝勒爷……放手吧!”
德焱心痛极了,不禁握紧拳头。“明知道你这一去必死无疑,我怎能放手?”
她沉默了一下。
“我是罪有应得,我是该死,因为是我把义珍小姐推下楼的。”她突然说。
他怔了怔。“你胡说,我知道你不会。你何苦编这种谎言?”
“是真的。”
德焱看住她,好一会儿才像宣誓般朗声说:“就算是真的,能要你命的人也只有我,谁也不能碰你一下。”
科尔沁早已按捺不住,见德焱始终不肯放手,又见他们难分难舍,硬是咽不下这口气。
他忿然骂道:“既然你不听劝,我唯有进宫见皇太后,请她老人家为义珍做主。”说罢,他领着手下转身就走。
景玉忙上前阻拦。“将军息怒……”
“你还是省省力气,有话对你儿子说去。”
科尔沁大手一挥,头也不回的走了。他在王府门外碰到刚回府的聂亲王,脸色相当难看。
“怎么?发生什么事?”聂亲王一眼瞧出情况不对劲,嗅出不安的气息。
科尔沁嗤鼻哼道:“去问问你那宝贝儿子。”
当聂亲王急忙入内,了解发生的事,知道一切已不可挽回,但他还是赶到宫中,想办法力挽狂澜。
这一去,竟被拘禁在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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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里的人还不知道聂亲王已经被拘禁在宫中。
半夜里,除了看门守夜的人,几乎都已睡下,偌大的王府悄然沉寂,隐约中有股肃杀之气。
任谁也料想不到,禁宫中正集结精锐兵马,待天一亮,就要发兵向聂亲王府挺进,进行围捕。
此刻,德焱尚未合眼,他担心的不是王府的命运,而是挣扎于生死边缘的皓慈。
她被解救之后,就一直处于昏睡的状态,并且不时发出梦呓和痛楚的呻吟。大夫说她的伤势很重,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更令人忧心的是,她撞伤了脑子,若是好不了会留下严重的后遗症,可能折磨她一辈子。
入夜后,皓慈开始发起高烧,连大夫都摇头叹不妙,说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这可把德焱给急坏了,幸好到了下半夜,病情总算有些好转,或许是药方起了效用,烧退了,人也清醒了些。
“现在是什么时候?”这是她醒来后开口的第一句话。
“快天亮了。”
“难怪这么黑。”她低喃,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因而牵动背上的伤口,她轻咬住下唇,还是发出细碎的呻吟声。
“别乱动,大夫说你需要长时间的调养……”
“别管我了。”她伸出了双手,他立即捧在手心里,她又道:“快告诉我,皇太后有没有怪罪下来?王府会不会有事?”
“没事的。”德焱拍拍她的手安抚,“你先养好伤,调理好身子,其余的不用你担心。”
“我怎么能不担心呢?”她迫切的拉住他的手,“王府因我而得罪人,我怎么还能安心的躺在这里?”
“就算王府有事,也不是因你而起。”他接着说:“果儿已经坦承了,是义珍推你下楼,而义珍是自己不小心滚下楼的,根本和你无关。”
皓慈愣了愣。想不到在昏睡的期间,事情会有如此的变化。
“果儿为什么肯老实说?”她实在感到纳闷。虽然果儿并非大奸大恶之人,但以她的了解,果儿的个性是死不认错。“难道你对她做了什么让她非说不可的事?”
“这可与我无关。”德焱马上接口,“我担心你都来不及了,哪还有心思去管她的事。是她们母女俩作贼心虚,收拾包袱趁夜逃跑,结果被守卫逮个正着,一害怕就什么都说了。你一定想不到,贵嬷嬷竟然手脚不干净,偷了王府许多值钱的东西,东厢失火恐怕与她脱不了关系。额娘把她们关在地牢里,说明天再讯问清楚。”
“这么说她们的罪岂不是很大?”
“她们是罪有应得。额娘知道冤枉了你,还知道她们栽了你许多罪,对她们十分生气。”德焱迅速用手指按住她的唇瓣,“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不许你替她们说情,否则我请额娘让我亲自治她们的罪,我会比额娘更严厉的处罚她们。”
皓慈沉默不语。
他觉得有异,移开手指,忙问道:“在想什么?”
“都是为了我。”她轻叹,“如果不是我,这许多事就都不会发生。”
“不,该怪我。我们都被义珍良善的外表所蒙骗,原来她的心肠比蛇蝎还毒,害苦了你。”
“或许……她是太爱你的缘故。”
“一个内心充满妒恨的女人,是不配谈爱的。”
“可是她即将是你的妻子,你不能仇视你的妻子。”
德焱不语,不太高兴皓慈为义珍说情。
“如果你为了我而仇视你的妻子,我一辈子都不会快乐的。”皓慈明白他心中所想,立刻要他打消退婚的念头。因为这不仅仅危害到王府,还是抗旨的大罪,他极可能因此而被砍头。
他看着她,发自内心由衷的说:“如果我不能娶我所爱的女子为妻,那我一辈子也不会快乐的。”
她知道他口中的妻子指的就是她,尽管内心澎湃不已,也不许自己泄漏一丝丝的情绪,她用极其平淡的口吻说:“所以试着原谅她,试着去爱她,那么我们都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