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般的唇角不自觉地浮起一丝浅浅的笑,原来是这样。
“当然了,也为了迷惑对手。”裘鹤强令自己从失神中挣脱出来,“啊!对了,忘了告诉你,皇帝开出的条件跟你的差不多,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收到双份的礼物?”
“呃?”
满意地看到对方的语塞,裘鹤开怀大笑:“放心吧!草原上的鹰不是贪小的狐狸。我可不想为了一份礼物,而换来两个厉害的对手。”
“多谢了。”她终于可以全然释怀,“我能帮你的,也就是这些了。”送她到门口,裘鹤补充:“其余的事情,就不是我方便插手的了。你要多小心。”
“我明白。”顾紫衣颔首。
“那好,我——”
语音和身形一起停顿,门边的树丛里,两个大男人倒在地上,看样子被人点了穴道。再放眼四周,草案、墙角、大石后,无不横躺一两个僵直的身躯。怪不得,方才她能一路走到最里面,而无人发觉。不过,朋友如此上门,未免有点儿对主人不敬吧?
裘鹤微嘲地扫向顾紫衣,却发现对方似乎此他还要愕然:“这些都是你的人吗?”
两道错愕的目光撞在一起,不由得同时凛然:难道方才还有第三方的人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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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
顾紫衣学着慕容幸的样,向空荡荡的四周试探地叫了几声。
告辞了裘鹤,一路反覆思量,这样的行事作风,这样的功力身手,似乎只有慕容幸身边的那位神秘少年。
但,四下静悄悄,仍是一个人影也无。
倘若真的是敌非友,那要如何是好?
然而箭已在弦上,不得不发,到底谁人了谁的巢?尚未定局。
流言在京城悄俏地传开。
“皇上战败了!”
“皇上中了西突厌人和东突厌人的联手埋伏,全军覆没!”
“皇上回不来了!”
一时间人心摊惶,京城充满了大祸将至的恐慌,有百姓拖家带口地全部离开,犹如巢穴被灌水后的蚂蚁,没头没脑地逃散。
“这样的局面拖延久了于我们非常不利。”尚书令坦诚相告,语气中倒是也听不出太多忧虑。
这也是布局中的一步棋。对方的优势使他们处于暗中,突袭难以防备,引他们出来势在必行——流言纷纷、人心浮动、京中空虚,这样偌大的诱惑相信对方不得不动心。至于无辜受累的百姓,幸好不至于有性命的威胁,钱财的损失希望日后可以慢慢弥补。
“我想……””顾紫衣缓缓地说道:“他们应当比我们更急。”
是我方难得的机会,对敌方而言,更是稍纵即逝,岂可能敢过?
尚书令微笑,“臣也这样想,”
左右不过是这两三天的事情,顾紫衣指节轻叩案头,心里竟有几分莫名的期待:若说把握,也不可能有十分,但对敌方而言,亦是如此。谁也不肯放过的机会,到了这个地步,就成了硬碰硬的较量。
“太后在想什么?”相处日久,尚书令的言辞之间时时含着慈父般的关怀一如果顾扬在旁边,嘴大概已经撇到耳边去了。
不过顾紫衣的回答大约还能让他欣慰:“我在想,爹爹当年在战前,是不是也如我这样的心情?”
“太后放心。”老谋深算的尚书令明了她的心情,“该准备的都已经准备好了,剩下的只是静静等待而已。”
静静等待,真能静得下来倒也好了。
又是夜半无眠时。
明知道这时乖乖地躺着养精神也好,不该出门乱晃,却又忍不住去了那“老地方”,倒好像那里有双牵了线的手,扯着她这只风筝。也只在这里,才静得下心来。除了……腹中“咕噜”几声,配台上对糕点香的思念,寒寒搴搴的一阵异响,中断了美食的记忆。
错觉?一瞬间没有十足的把握。
静夜悄悄,月儿弯成了一丝,远远地悬在天边。一点点极弱的星光下,蓦然几道黑影闪过——
来了!
顾紫衣倏然起身,将一切的记忆先抛在脑后。
——我来为你守住太平,你可也要记得对我的承诺!
四方的火把骤然亮起,照耀得宫城有如白昼。未遂的突袭,已经转成正面的厮杀。也许是大家都觉得没什么可说,除了刀刀相击的声音,四下里却仍是安静得异样。
顾紫衣站在原处俯视。
这与她想像的热血场面似乎有些差异,看起来倒更像是二场静默中的屠条。倒下的人——有敌方但也有我方的土兵,脸上都被恐惧和痛苦扭曲,充满了对死亡的绝望和不甘。
血腥气从四面弥漫过来,她看见下方的禁军兵土将刀砍过对方颈项的同时,也被人刺穿了胸膛。甚至,她仿佛能听见刀刀撕开骨肉的声音,她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忍住呕吐的感觉,保持住镇定。
“太后!”
有人看见了站在宫城至高点的女子。
夜风中,她的衣袂飞扬,有如火光中的风鸟。
“保住太平!”
静默中,太后清朗的声音仿佛传遍了宫城的每个角落。
禁军的士气大震,叛乱者则有些慌乱起来。
“贼婆娘!”有人怒道。
随着尖锐的破空声,几点银白色的光芒突然射向顾紫衣。
她飞身掠起躲避,身姿美妙得让众人,不管是哪一方,都有瞬间眼珠脱窗的趋势。
“小心!”
实际上,她的躲避也未见成效,原因是那几点白光根本没有机会接近她身旁、“叮叮”几响,已在空中遭遇拦截,如数坠地。
“是你?”这次轮到顾紫衣眼睛脱窗,瞪着突然现身的黑衣少年瞠目结舌,“主人要我保护你。”少年简洁明了地解开她的疑问。
“可是、可是……”顾紫衣想起前事,“在裘鹤那里,也是你口巴?”
“是。我感觉到那些人身上的危险,所以下了手。”
事实是憋闷了很多天,也想活动活动筋骨啦。
“可是我叫你,你为什么不回应?!”真是,害她疑神疑鬼。
断肠摆着永远下变的死脸,“主人只要我保护你,没要我在你喊的时候现身。”
真是……好想踹噢,不,不是踹眼前的这一个,而是踹不在眼前的某人……
“小心!”少年再次提醒神游中的顾紫衣,顺带又替她挡下下一波攻击。
“有你在嘛!”顾紫衣心安理得地拿他当挡箭牌,反正他看起来精力满旺盛的。
胜利已经向皇室禁军的一方倾斜,叛乱者看来已经回天乏术。
“断肠,请你告诉大家;别再下杀手,尽量多留活口。
话出口,才想起断肠是不接受主人以外的吩咐的。
然而这一次,断肠跟中却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好,我去传话。”身影迅即消失在远处。
“臭婆娘!看……啊……”偷袭上屋顶的叛乱者,只觉得眼前一花,好完美好动人的一张笑脸,足以融化天下男子的钢铁心哟……。
“啊呀……噗通!”
凄惨的痛叫声划过半空,被踹起的偷袭者一路翻出美妙无比的八个跟斗,以贴饼的姿态坠落在地上,“你……你使诈……”
战斗已经结束,只有远处还有些许零落的金属撞击,想必也近尾声。
“太后。”尚书令在下方行礼,“此地叛乱已经平息,太后可以移驾了。”
顾紫衣飞身掠下,“这么快?”
“西运门的叛乱者提早被掳,兵力调了过来,所以我方实力大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