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啊,既然你已经想好了,也答应皇上回宫去,爹也就不留你了。”顾扬语气沉重,只是眼中隐隐闪动的,似乎是兴奋……
“等等广顾紫衣忽然发觉蹊跷,“刚才皇上跟你说了什么?”
“啊?啊哈哈哈哈……”其实没什么,也就是皇上许下了一笔私房钱。
“恭迎太后回宫!”喜滋滋的一群宫女,就像忽然被春风吹开的花,“走罗!回宫罗!”
顾紫衣没机会听见老爹招认出卖自己的事实,便被一路金銮马车给载了回去、看来是,雨过天已晴,阳光洒了满地。
看来是……
第六章
“慕、容、幸!”
什么雨过天晴?分明是阴霾满天。只要听听慈宁宫女主人从牙缝里进出的三个字,也会觉得凄风阵阵,寒霜遍地,冬天突然降临。
该死的,该死的慕容幸!
顾紫衣独自坐在屋里咬牙切齿,大概因宫女们都惧于她勃发的怒气,躲得远远。
她早就认清事实,他的每——次表现优良,都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绝不会安什么好心。可是,她居然还是在甜言蜜语面前上了当
“你很聪明,也很有担当,所以一定能够承担一切的。”
慕容幸说这话时认真的神态,和专注的眼神,又浮现脑海。
只是,当时的感动全没有了踪影,统统替换成一腔怒气。
才刚回宫第一晚,皇上出乎意料地亲自送点心到慈宁宫。
“这时间进御膳房,不要紧吗?”四个月未曾尝过了,她老实不客气地享用之余,也满有良心地想起来问一问。
慕容幸眼角含笑:“这是孝敬太后的嘛。”
也对,万事孝为先,御史也不好说些什么。
然后,拣个宫女都被支开的空隙,就有了那句话,可恨哪,可恨自己一时迷惑于那双看似真诚的眼睛,居然也就相信了……
难得一夜安睡到天明,可惜好梦未曾做完,已被叫醒,说是尚书令求见,尚书今一大清早请见太后?不由满腹狐疑。
其实原因很简单——
无良皇帝跷班,离宫出走了。
要说从先皇开始,这种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所以朝臣们都镇定得紧,分派朝务,依旧有条不紊。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次皇上抓了一个名正言顺的替身苦力:
“皇上有旨,他不在宫中期间,一切事宜请太后定夺。”
“什么?!”顾紫衣愕然相应。
“既然皇上微服出巡,那么自然该有请太后垂帘。”
“我怎么行?:顾紫衣几近气急败坏,“快去把皇上拽回来呀!”
“已经派人去找了。”尚书令心平气和,“可是恕臣直言,不见得有效。”
这是无数次惨痛教训累积的经验。从先皇开始,在多年与跷班皇帝的捉迷藏游戏中,皇上早已练就出炉火纯青的易容术,想是这些秘诀早已亲传给当今皇上。而且,听说当今皇上身边有个藏踪的绝世高手在,如此,要找出皇上来更难上加难,还不如,等着皇上自己回来比较省心。更何况,皇上不是没有分寸的人,只是深宫礼数的束缚、日理万机的烦闷,对于正值少年的人而言,也确实需要宣拽的途径。
尚书令解释:“如今天下太平,其实每天并没有多少朝务,更没有什么军国大事,所以太后只需要坐朝听一听就可以了。倘若真的有难以决定的事情,自然还由皇上定夺。”
“等等。”顾紫衣听出破绽,“既然找不到他,如何由他定夺?”
“噢;这个嘛,先皇想出一个办法,微服在外时,有一个最亲信之人居中联络,倘若真有大事,便在宫门设一个标志,联络之人看见,自然会去告诉皇上。”
“那么,卿家一定知道这联络标志?””
“那是自然。”
“很好!”顾紫衣下懿旨,“哀家命令你,现在就去设了那个标志!”
“这样不好。”
说话的不是尚书今,而是一个突然出现的黑衣少年。
“呀!”顾紫衣吓了一跳,“你、你、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我刚刚才进来,可能因为我的脚步很轻,所以你没有注意到。”少年说话直呼“你”,“我”,全不将太后尊荣放在眼里。
“莫非是断肠公子?”尚书令曾听说过皇上身边的这个神秘人物:
“叫我断肠就可以。”少年声音刻板,容颇有如冰雪,不见一丝一毫的表情。
顾紫衣平静下来,“你是什么人?”
“我是主人的奴仆。”回答对认知毫无帮助。
尚书令略为知道其间的关系,推测:“你就是替皇上居中联络的人,是不是?”
“是。”少年眼望顾紫衣,“请你不要随便打标志的主意,是否真的有大事,我会先做一番估量。”
顾紫衣终于摸清状况,“好,不设标志也行。既然你在这里,那就最好,你去带信给皇上,就说是哀家说的,让他马上回来!”
少年淡漠地看她一眼,“抱歉,我只听主人一个人的吩咐。”
顾紫衣哑口无言,眼睁睁看他转身离去。真是……什么样没人品的工人,就有什么样恶形恶状的仆人!
“还请大后辛苦几日。”尚书令锲而不舍,“以大后的聪明才学,确实可应付很难的事情。”
并非很难?也许吧:但,确实很烦!
坐朝听政南一言,顾紫衣已经充分理解为何当皇上的放着荣华富贵的日子,还老想要跷班出逃。
听听这都是些什么事情啊?
“御史参奏扛陵郡太守招权纳贿,庇恶营私,情节甚多。”
那么就查呗,这还有什么好问的?
“已派两名官员主查。查证结果,被参的情节,有实有不实,两名官员查办的结果,也有同有不同。”
呃?这样啊,混乱……“那么,卿家的结论是——”
“臣请旨交部议处。”
早说嘛。“就依卿家所言,交部议处。”
呼……好烦!
虽然几天下来,熟能生巧,慢慢地开始摸清头绪,然而此仇不报枉为人!顾紫衣一面批答奏摺,一面在心里第一千零一遍诅咒,慕容幸,有本事你就永远别回来,否则,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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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诅咒的对象,此刻正趴在一张手工粗糙的木板桌上,浑身陷于半死不活的疲软状态,嘴里用着有气无力的声音喃喃念着:“真想念御膳房的饭菜,不,哪怕是一碗普通阳春面也好,如果能有新鲜肉丝和竹笋就更完美……”
产生这种感慨的原因,是面前摆放的两个冷馒头,看起来已经不止存在了一天,露出干裂的痕迹,中间夹了几片熏肉,和几片形迹可疑的干菜,就其色泽形状推测,前身应当是黄瓜和青菜。
以这样的食物果腹已是第三天,就别说是养尊处优的皇上,一般人也早就食不下咽了。
木屋的另一边,黑衣少年享用着同样的午餐,却看不出有任何不快。在他看来,食物只有生和熟的分别,而且生食比较美味,若不是主人希望他能适应吃熟食的话,不过他也不介意熟食就是。
如此会失去多少美味人生的乐趣?慕容幸一直为他感到遗憾,但眼下却不由得羡慕,恨不得也生那样不辨味道的舌头?
“主人如果真的吃不下去,不如进城去吃完了再回来。”
“可是眼下你绝对不肯离开我身边,是不是?”
“是的,为了主人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