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允天,你没有尽全力。”在孔名扬说话的同时,他朝着风允天头、胸、腹各刺出数剑。
“孔兄,你也没有尽全力。”风允天自在地掠过剑影,反手挥出夹带强力罡风的一萧。
铿!一个震耳欲聋的金玉交击之声,两个激战的人影乍然两分,落地后,面向面昂然对立。
偷爷和楚惜之赶紧跑到风允天身边,察看他有无受伤。但见他收起了紫玉箫,淡淡一笑。
“好功夫,风某领教了。”
仔细一瞧,原来风允天的袖子被剑削去一小块。
“不敢,是你赢了。”这一边的孔名扬面不改色地理着腰际被紫玉箫捅破的一个小洞。
“各有损伤,我看,这一场算是平分秋色。”暗中嘘了口气,偷爷瞧不过两人在那儿你谦我让的,干脆充当个评断。“不过老头子倒是有件事想问问,孔名扬,你的武切和风小于不分上下,在武林上已少有敌手,为什么非要拿风小子师门的武功秘图呢?”
孔名扬微微皱起眉,投向偷爷的眼光有些奇异,有些嘲讽。
“武功秘图的内容,你们全都看过了吗?”孔名扬不明所以地提出另一个问题。
这份秘图是别人师门之物,偷爷并没有看的兴趣,而楚惜之从孔名扬出现开始便一直保持沉默,唯有风允天作了回应:
“只有我看过。”有什么不对的?
“那么,你应该知道秘图开宗明义的文字是什么。”话说至此,孔名扬脸上讥讽的意味更加明显。
微微点头,风允天觉得自己有些懂了他的意思。
“事实上,我也没有看过这幅秘图。”孔家被灭门那年,他才八岁。“但我知道,这幅图中记载的武功,是一种古老的内功心法,由于此功威力强大足以毁天灭地,故以‘灭天决’名之。欲练此功者,必须断七情、斩六欲,将自己升华至无欲无求的境地方可修练,否则轻则走火入魔,重则身残亡。”
“你说的全没错。”风允天有些佩服,这些讯息应该都是孔名扬在童稚髦龄听父母长辈提到的,如此长久的记忆,亏他还能记得这么完整。“所以练这门心法,只会练出一个无血无泪无情无心的人。”
“既然你拿回了图,你会练吗?”孔名扬顺着风允天的话问。
风允天洒脱地笑了笑,“我想我还没有这个慧根,练了大概也只有走火入魔的份。”更何况他心中有个永远也舍不下的人,绝对不可能做到断七情、斩六欲。“若是你得到这份图,你会练吗?”他反问孔名扬。
“当年参与夺图的人,皆以为先父是因贪念而带着图远走高飞;然而,当年先父是因知晓了‘灭天诀’的内容,认为此功夫不祥,怕其他四人若没练成会伤了自己,练成了,野心太大又将危害江湖,故他私自决定将图归还给淮阳子前辈。但淮阳子前辈行踪飘忽,还不及将秘图归还,孔家已遭灭门之祸。”
孔名扬在叙述的同时,脸上的寒露之气似乎褪了一点,也多了一点人气。
“所以在追查四季吟之时我就决定,若秘图仍无法归还淮阳子前辈,我不怕当个千古罪人,也要毁了它。哼,风允天,你想我会练这门心法吗?”
“好气魄!”事情至此,孔家血案的前因后果真相大白,但还有一点风允天不明白的。“既然你要的不是这份秘图,那你抓走净月做什么?”
风允天怎么想也想不透,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可以令人图谋的?
始终静静站在一旁的楚惜之,突然挺身出来,幽幽地注视着孔名扬:“他要的不是图,是我。”_
此语一出,让站在后头的偷爷愕然张大了嘴,下巴都快掉下来;风允天则沉着以对,等着她的下文。
“孔名扬,在你带走我父亲那天,我俩便情缘已尽。这次我跟你走,你放了净月。”楚惜之美丽的脸上交织着复杂的情感。
或许在爱恨情仇纠葛的情况下,她和孔名扬也曾有过刻骨铭心的一段。
“惜之,你仍旧爱着风允天?”孔名扬身上的凛冽之气又慢慢地凝聚,且箭头指向了风允天。
这个男人是瞎了眼吗?风允天在心里嘀咕。也许楚惜之在落霞小筑时曾倾心于他,但那也只有极短暂的时间,她很聪明,不会企求一段永远不会实现的爱情;但这些日子他与楚惜之相处,从她偶尔怅然若失的态度看来,她对孔名扬的感情绝不止尔尔,更不用说她看孔名扬的眼光比看他的眼光炽热了不止百倍。
孔、楚两人僵持不下,风允天觉得自己似乎该说些话。
“孔兄,你说的话似乎没有依据,我已有了妻室,楚姑娘不会委屈自己爱上一个有妇之夫。”
“没有依据?”孔名扬冷冷地笑起来。“惜之的事我了若指掌,而商净月信誓旦旦地说你对惜之怀着特殊情感,你说我没有依据?”
净月……唉,这个误会始终没有解开。风允天正色道:
“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会娶净月,就代表我爱的只有她一个,这一生,我的妻子也只有一个,她对自己太没自信,所以误会了我和楚姑娘。孔兄,擦亮你的眼仔细看看,我对净月和对楚姑娘有什么不同?楚姑娘看我的眼神与看你时,又有什么不同?’”
心像被重击一下,孔名扬微一摇晃。“风允天,你果真情深义重。我倒问你,若我说我已杀了商净月了呢?”
这句话不仅偷爷惊得绿了脸,风允天更是双目暴睁。
“那我将与你誓不两立!”脸色迅速变得铁青,风允天二话不说先抽出紫玉箫。“在解决了你,并将秘图送回师门后,我会永远陪伴着净月。我曾告诉过她,无论她到天涯海角,我会追到天涯海角,即使是幽冥地府,我也要走它一遭。”
生同衾、死同穴,孔名扬有些动容。他放松了睑上凝滞的表倩,行至不远处一株枝叶茂密的树下,双足一踏跃上枝头,抱下了一个人。
抱着这个人回到原位,孔名扬使其站立,轻轻在其背后一拍,解去穴道。
“去吧,商净月,和我的打赌,你是彻彻底底输了。”
***
净月早已泪流满面,但这并非伤心之泪,而是感动之泪。风允天的话。她字字句句清楚地听到了。他一直都是如此爱她,她却质疑他的心,她是多么地卑劣啊!
“风大哥!”
想扑进他的怀里寻找抚慰,却因穴道被制太久,她才踏出一步就是一阵跛踬。
在众人一眨眼的时间内,风允天已冲到她身边,及时接住摇摇欲坠的身子,爱逾性命地紧紧搂在胸前。
“净月,你受苦了。”
啊!她的气息、她的柔软,她久违的一声“风大哥”,都令风允天心底深处触动不已,像要将她嵌入身体般紧抱着不放。
“不……是我,是我,一切都是我……”激动地在他怀里直摇着头,净月咽哽得连话都说不清楚。“我不该怀疑你的心意……方才在树上听,我简直羞愧、后悔得无地自容……风大哥,我这么死脑筋,你一定很气我吧?一定怪我吧?我再也不会胡思乱想了……有你今天这番话,除非你不要我,我永生永世都不会离开你了……”
“记住你的话,以后,你还要花很多时间好好地补偿我。”在众人面前,风允天毫不掩饰自己对净月的爱意,轻吻去她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