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准眯眼偷看,我发现你眼皮在颤动。”
“你是包青天啊,抓这么严,好啦、好啦,我快急死了。”
克佑把一颗圆滚滚的东西拿到她面前,“在你张开眼睛之前,先用鼻子闻一闻,这是什么味道?”
这家伙,老是有玩不完的把戏。
弗菱依言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表情顿时陷入一种沉思,紧接着嘴角微微上扬,“是柚子!”
“对了,你现在可以张开眼睛,这就是你最爱吃的无锡甜柚。早在七天前,我就托人用快马运过来,若我估算没错的话,今天吃是最多汁,最甜美的,你要不信,我剥一颗给你吃,看看我算得准不准?”克佑知道她爱吃甜柚,七天前便要人员用快马送至,还好在昨晚送达,要不然所有心血都要白费了。
一整篓白胖胖的无锡甜柚,姑且不论好不好吃,至少他有那份心意,就够让她感动。
“你……你还记得我……我喜欢吃无锡的甜柚?”她咬着唇,忍着不让泪滴下来。
“打从你八岁起,我们家就每年收到你爹爹送来的甜柚,直到你十三岁,才忍不住问了一下送礼来的管家,这才知道是你爱吃的,我们石家全都托你的福才吃得到这么好的水果,你说我能不记住吗?”他的自信和得意不是嘴巴说说的,全是努力和细心换来。
他的话终于让弗菱的泪水决堤,她扑进他怀里,这一刻她突然觉得对他的爱快满出心湖。
“你好坏喔,事先也没跟人家讲一声,害得我现在一哭不可收拾,都是你啦,哭瞎了就把你的眼睛来赔我。”她紧紧揪着他的衣衫,语气带点嗲音,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是在撒娇。
“那我只能挖一个眼睛给你,要不然到时你店里生意一忙,我怎么帮你招呼客人啊?”他连这点都替她设想周到,听在弗菱耳中,更能笃定她要的幸福究竟在哪里。
克佑伸手抹去她脸上的泪痕。
“弗菱,你可知道?你这张脸蛋在我梦里出现了五年,每一次我都伸出手想摸摸你,可是你却马上离得我好遥远,今天我终于摸到了,你的脸好烫,好可爱。”他把掌心整个贴上去,她的皮肤还是那样柔嫩、吹弹可破。
“我也很想你,当兰二娘说你战死时,我哭了好多天,要不是爹爹跪着求我多少吃点饭,说不定我早就成了一杯黄土,你想看也看不到了。”在坚强的外表下,弗菱有一颗脆弱的心,环境不允许她软弱,直到这一刻,她才释放出自己的情绪,诉苦给最值得自己信赖的人听。
“幸好老天有眼,让我一回到长安就找到你,我看明天我们得到庙里去拜一拜,感谢老天爷没有残忍地把我们的姻缘拆散。”
“嗯,带几个柚子去拜,也让菩萨吃吃你带回来的甜柚。”她的泪水化为笑语,今年可说是她最开心的一年了。
“那你先尝尝我替你剥的这颗甜柚,看味道如何?”克佑剥了一颗柚子,将汁液饱满的果肉送进她嘴里。
当柚子的汁液从口齿间溢出芬芳后,弗菱脸上的表情是喜悦又满足,不论甜度、质感,甚至于咬嚼的口感,皆属上上之选。
“太好吃了,你也吃吃看。”当她把果肉递到他面前时,他却要她含在唇缘。
“我要这样子吃。”话声方落,克佑迅速低头覆上她红润的唇瓣,边将果肉吃进嘴里,边细吻着她的蜜唇。
四片唇瓣紧密相贴时,她的身子倏地燥热起来,血液仿佛要沸腾起来。
她从不知道克佑的热吻是这般蚀人心魂,灵活的舌尖顽皮地在她嘴里游移,在他狂野的吸吮下,蜜汁不停被掠走殆尽,丝毫不放过任何一滴琼浆玉液。
她陶醉在这个吻中,闭上眼,有种轻飘飘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那嫦娥仙子,慢慢向着广寒宫飘飞而去……
“老板娘,不好了,大事不妙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两人的迷醉。
听那声音,好像是小狗子。
“什么事非得要这么大惊小怪,要是没什么大事的话,看我怎么修理你。”弗菱的情绪瞬间从沸点降到冰点,气急败坏地跑去应门。
才一拉开门闩,小狗子便狼狈地冲了进来,他一手按住桌面,一手捂着急喘的胸口说:“老板娘,无……无靖他……”
“你不是回家去了吗?怎么,你半路上遇到他了?”
“不……不是的,是我刚好陪我娘到十里亭去赏月,结果在那附近的一家小酒馆内看到无靖,他……”
十里亭附近的小酒馆?
那不正是兰二娘开的店吗?
“你快说啊,吞吞吐吐谁知道你要说什么?”克佑催促道。
“无靖他……他杀人了!”吐出最后一口气,小狗子总算将话说出口。
“他杀人?!”
弗菱望向克佑,脑子里一片空白,要是这项消息属实,那无靖这辈子岂不是得在牢房中过一生?
“我们先过去看看吧,也许事情并不是小狗子说的。”克佑替她拿了件披风,三人立即驾着快马,火速朝十里亭而去。
一路上,弗菱有种预感,无靖杀人的动机,多少跟她会有些关联。
???
长安城郊十里亭
三匹快马腾腾如风,没多久便来到兰二娘经营的小酒馆。
当三人下马走进酒馆时,里头灯火通明,十数名官差正准备将肇事的无靖给送进衙门,等候审判。
“无靖,你怎么会……”看到一旁件作正在相验尸首,弗菱心头便是一阵沉重。
喝得醉醺醺的无靖似笑非笑的说:“心情不好……不喝酒做什么……你倒好了,中秋佳节有爱人相伴,可真是好一对神仙眷侣……”
向来滴酒不沾的无靖,这回竟然喝得烂醉如泥,而且还犯下杀人的重大罪责,弗菱看了眼一旁的兰二娘,见她若无其事地倚着窗,一把怒火便朝她烧去。
“你明知道他不能喝酒,为什么还让他喝成这样?”弗菱大声怒吼,斥责她没尽到监督的责任。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兰二娘,一听弗菱将所有责任丢到她身上,不禁怒火中烧。
“笑话了,我开酒馆当然是要卖酒,他自己要到我这边来喝酒,我能挡着财神爷不让他进来吗?再说,他会不会喝我哪会记得那么清楚,我又不是他亲娘,管得着吗?”她说得理直气壮,全然不将无靖的死活放在心上。
“基于道义上的责任,你就该规劝他,假如今天官府给无靖定了罪,你也有逃不掉的连带关系。”克佑见兰二娘嘴溜舌快,怕她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忍不住出声帮弗菱说话。
这些话跟上百根针一样,往她身上百余个穴道猛刺、猛扎,听得兰二娘一把无明火烧得更旺、更烈。
“好一个双口相声,你无端失踪五年,现在回来看弗菱发达了,就想捡现成的便宜。今天无靖会喝酒发疯杀人,还不都是因为你,要是你没出现,弗菱和无靖可是人人称羡的一对,你不检讨你自己,反倒怪到老娘身上来了。”一想到弗菱身边多了个帮手,她内心自是不怎么痛快。
“二娘,这跟克佑有什么关系,你别把他牵扯进来。”
“哟,说他两句你就心疼了,杜弗菱,你给我听清楚,好歹我也是你二娘,少在这边跟我没大没小的。”兰二娘拉高嗓音,生性好强要脸的她,哪能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好了,你们的事你们慢慢去谈,我们必须先把犯人带回官府交差。”一名官差出声喝止这场争辩,准备将无靖给带回去受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