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唐盼安连碰也没碰那本小说一下,净看着漫画不过,看书速度极快的唐盼安,居然在她考完的同时也结束了那堆漫画。所以第二天,不喜欢看旧书的唐盼安只好勉为其难,嘴里说着。只是随便看看”,很无奈地拿起小说啃读了起来,而且还是髓便地从中间看下去。
当时,她应该专心准备考试才是,可是她又非常好奇唐盼安的反应。
果然,唐盼安看不到十分钟,就乖乖地翻回第一页看了起来,原本微蹙的眉毛也平缓下去。等她考完后,唐盼安还直向她道谢,感谢她的“契而不舍”。当然,从此以后,她们两人的话题又多了一项——小说。
只不过今她始料未及的是——不到半年,唐盼安就开始进行“计画”,宣布要写小说。
刚开始她还以为只是个玩笑,然而看唐盼安一脸坚定的光辉,她也不得不相信。而且仔细一想,唐盼安喜欢胡思乱想的特质和作家很类似,加上她很好奇唐盼安的脑袋会写出什么名堂,于是她大力鼓吹、支持她写作。
这是恶梦的开端。
由于她人在台中,无法切实监督唐盼安的写作情形;加上唐盼安电话里也说她一直在进行,所以她十分相信不久后就可以看到朋友的大作。
不料,当她真正目睹唐盼安的“写作”状况时,才知大事不妙。
暑假整整一个月的相处,她从没有看到唐盼安傲过任何正经事,甚至买来的稿纸也没拆封,成天只是躺在床上,双眼泛着迷蒙的神采亘望着天花板,嘴角还不时泛起幸福的微笑……
不会吧?人家作家是在稿纸上写小说,难不成唐盼安是在梦中写小说?
此情此景,她这个始作俑者当然不能不负起监督的责任,要搞清楚唐盼安究竟在做什么。
不过,唐盼安给她的理由非常充分。
第一年得到的理由是—— “她在构思”
嗯,很正常,写作之前必先构思。
第二年得到的理由依旧是—— “她在构思”。
好吧,大概是唐盼安脑筋迟钝,需要“较长”的时间酝酿霎感吧。
第三年……
她不问了。她开始强力地泼冷水、洒冰块,看看能不能教唐盼安不要再“写”下去了。
虽然对一个有梦想的人做这种事非常残忍,但眼看着唐盼安就要成为“废人”一个,教她怎么对得起唐家老父、老母啊?当然只好扮起黑脸,拿出尖酸刻薄的脸色,想办法把唐盼安的魂魄招回来,做点正常的事。
很遗憾,套句唐盼安自己说的话——她的内心有股火焰无法熄灭。
那还真是一把“妖火”啊,,她泼了好几加仑的冷水,洒了好几公吨的冰块,依旧是弄不熄它。
不过,现在唐盼安总算有点成果了;虽然写作速度“奇”慢,怛总比成天躺在床上好吧。
只是,她还是害怕啊,,这么久没有消息,她到底进行得如何?真令她心里七上八下,好生担忧。虽说唐盼安饿死是一意孤行的结果,也不干她的事,可偏偏她的良心就是过不去。
唉!有谁料得到,只不过是介绍人看个小说也会闹出人命来。
盼安,你可要好好活着,别损我的阴德啊!
像是老天回应她的呼唤似的,传来一阵敲门的声音。
“少奶奶,有你的电话。”
电话?
汤曦羽火逸地从床上弹起,颅不得因她粗鲁的动作而掉落地板的小说,赶忙拿起期待已久的电话,对着电话大喊:“盼安!”
不用怀疑,全世界知道她人在这儿的只有唐盼安。
“嗨!曦羽,好久不见。”电话里的声音轻松愉快。
“你成功了吗?”当然是指写作。
“宾果,猜对了。有空出来吃顿饭,聊个天好吗?”
当然,她等这天已经等了一个世纪;再等下去,她的“无聊癌”就没得医了。约好时间、地点后,她火速整装出门。
唐老师,病恩来向你报到喽!
汤曦羽坐在公馆附近的一家餐厅里,每隔几分钟就看一次表。
她们本来是要约在东区或西门叮的,不过两人对台北都不熟,最后干脆约在唐盼安的住处附近省得麻顷。
她对台北不熟情有可原,但唐盼安在台北六年了还不熟,这未免说不过去。光看唐盼安住过阳明山却没去过国家公园,甚至连自己读了四年的大学有哪些学院也搞不清楚……就知道这女人对生活环境有多么漫不经心。
汤曦羽又看了一下表——到目前为止,唐盼安已经迟到十七分了。早知道连约在宿舍附近也会迟到,她就直接去接她了。
唐盼安是个迟到大王,打从她们两人认识至今的约会没有一次不是姗姗来迟,常常让一向准时的她等得冒火。尤其唐盼安的理由更是火上加油——不知道为什么就迟到了。
这也算是理由吗?她当然无法接受。不过,在终于了解唐盼安的时间概念后。她也只能释怀。
唐盼安的时间不是地球时间,而是土星时间,运转速度极慢,她的一分钟相当于常人的三到五分钟,甚至视她大小姐的心情好坏,倍数可增可减。所以“不知道为什么就迟到了”的确是她迟到的理由。
又看了一下表,唐盼安已经迟到二十分钟。没办法,她只能耐心地等,谁叫她要交到这个外星人朋友呢?
来了。
唐盼安气喘吁吁地出现在她眼前,一脸歉意: “抱歉,我迟到了。”
唉,从宿舍边看风景边闲步过来也用不到十五分钟,她大小姐却依然“保持纪录”,真是败给她。
各自点好餐点之后,汤曦羽开玩笑道: “真庆幸你还活着,我还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放心,祸害遗千年,我长寿得很。”唐盼安回道。
“你真的写出一本小说啦?”
虽然从唐盼安破关而出就可以证明,不过她还是不大放心。她记得她还有八、九万字没写。
“当然,如果到现在都没写出来,那你就真的见不到我了。事实上,在我拿到稿费那天,我全部的家当只剩下十九个一块钱铜板而已,所以这次算是惊险过关。”
真是非常惊险哪!她难道一点也不怕会饿死?
虽说唐盼安总算是孵出她那颗蛋,值得放鞭炮庆祝一番,但以她整整三个月才写一本书的速度,也只能苟延残喘而已。
“你确定要走这一行吗?”
“当然,我之前的努力可不是无所事事、白过的。”
“可是,你三个月才写——本……”
“好吧!反正小说已经写出来了,那我也就不怕你骂了。事实上这整整三个月里有写稿的日子——包括重新预写和一天只写一行在内,加起来没有花到一个半月啦!”
“那另一个半月在做什么?”难不成她又在“构思”?
唐盼安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我在取暖啦!”
“你又不是不知道,一到冬天我的手脚就会冰冷的毛病。偏偏今年寒流一波接一波,不只是手脚,我连脑袋都冻僵了,所以干脆偎人棉被取暖去。”
这……这女人在这种“火烧眉毛”的紧迫状态下居然还嫌“热度”不够?她分明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取暖也用不着一整天吧?”开玩笑,她的精明岂是简单一个藉口就可以搪塞过去的。
唐盼安一脸“被识破”的表情: “除了取暖,我还顺便做职前训练。”
职前训练!
“你知道嘛,从事一项新工作都要先实习一段时间才能胜任愉快,当然作家也不例外呀;在这段时间里,我充分地思考这项工作的远景,和对自己的人生意义。此外,也调整自己对这项工作的适应度,以及学习如何在脑力不足的状态下充电。总之,这是有备无患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