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他想都想不到的人。
“毓桐?”易海聆疑惑地看著他震惊的表情,她该不会又挑到他发病发到一半的时候来吧?
“是你!”此时的叶毓桐比获得国科会的研究补助还高兴,“你怎么会来?”
“我拿东西来给你。”要是叶毓桐知道她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定会觉得自己这几天的自怨自艾完全是在耍白痴。她走到客厅里坐下,“我好渴喔。”
叶毓桐闻言,立刻奉上一瓶冰在冰箱内,“峰”食品公司生产的“小麦草汁”。他为这个产品又写菜单又不收钱的,最后易海聆只好向公司争取,他可以永久免费享用这项产品。
就他对易海聆的观察,她似乎也挺爱喝这玩意儿,所以他总是冰了一些在冰箱里,以备不时之需。
“这个给你,”易海聆洒脱他一口干掉,另一手拿了一个信封给他。见他迟疑著不敢接过,便笑著调侃他:“放心吧,不是钱也不是支票,只是张请柬。”
“请柬?”叶毓桐迷糊地打开一看,“这是什么宴会啊?”
“庆功宴喽!我们的‘小麦草汁’首波热卖,你的菜单厥功甚伟,甚至还有很多消费者打电话到公司索取呢!”易海聆突然正视他,慎重地点头,“所以,你一定要去,而且要携伴参加!”
“我……”由于她郑重邀请他参加这个与他格格不入的宴会,令叶毓桐不知从何拒绝起,“我从来没参加过这种宴会……”
“安啦!”易海聆拍拍他的肩,“我也会去的!”
叶毓桐感到肩膀一阵酥麻,他凝视著她一碰即逝的纤纤玉手,怔怔地脱口问出:“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和谁去?我的男伴还没决定呢。”易海聆挥挥手打断他,脸色突然难看起来,“你知道吗?席济民也要参加同一个宴会,居然不是和我一起出席,简直气死我了。说什么他被要求和董事长的女儿一同与会……我要是相信这种话,我二十几年的米都白吃了。哼!他真以为我行情这么差?找不到其他人陪我去?”
听她的话就知道,她完全没有把叶毓桐列入考虑。
“我想我还是不去……”席济民……听到这个名字,叶毓桐心里一阵落寞袭来。果然,就算席济民不在她身边,他也代替不了吧?
没有察觉叶毓桐的情绪变化,易海聆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拿起手机拨号:“喂?保罗?我易海聆,我们公司下个月要举办一个庆功宴,你有没有空……”
叶毓桐听著电话内容,胸口像抵了支剑般难受。保罗?保罗又是谁?
“什么?你在义大利?那没事了。”易海聆不信邪地又拨了另一通电话:“喂?萧恩?我易海聆,我们公司下个月……”
萧恩?叶毓桐觉得胸口的剑深深地刺了进去,还在里头翻搅、翻搅。她的男伴俯拾即是,一下保罗一下萧恩,下一通电话会不会又冒出什么彼得、杰克之类的?
“啊?你回德国了……算了。”吁了一口气,易海聆泄气地挂断电话,绷著脸不发一语。
讲完了?那彼得呢?杰克呢?叶毓恫不知该怎么形容现在的感觉,沮丧?郁闷?还是对她找不到男伴感到一丝丝窃喜?
“你不必同情我。”易海聆误解了他的表情,撇过头横了他一眼,这一眼……“咦?你不要动!”
“怎么了?”被她这么一说,叶毓桐整个人定住不敢动,只有眼球上下左右转动张望,有蟑螂吗?还是蚊子?
“其实我发现,你长得也不差嘛……”相当不怀好意的口气,易海聆身体向前倾,媚笑著逼近他。
“你……想干嘛?”由于被勒令不准动,叶毓桐拚命地缩下巴收小腹,肾上腺素急速分泌。
“怕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样。你虽然头发锉了点,眼镜耸了点,可是……”无视他僵硬的表情和慌张的神色,易海聆伸手过去撩撩他额前的头发,另一手忽地摘下他的眼镜,“嘿!这样还不错嘛!你干嘛把自己的姿色藏起来?”
被她的手东拨西撩的,叶毓桐直觉血气上冲,呼吸急促,话也说不好:“别别别别、别这样!我会看不到。”
“你心里应该还没有陪你出席宴会的人选吧?是、不、是、啊?”第二个问句刻意加重了语气,易海聆靠得更近了,美丽的脸蛋只离他不到三寸,眼底尽是满满的威胁。
“没……没有。”别再靠近了!叶毓桐在心里呐喊,克制著不让自己昏过去。
“那就是你了!”易海聆满足地对著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然而……“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可能要先经过彻头彻尾的‘装潢’!”
叶毓桐根本顾不了她在说什么,只能在心里不停地祈祷:希望易海聆学过心肺复苏术,能在他因脑充血而昏倒之后保住他的小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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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货公司里,叶毓桐苦笑著看著镜子里的自己。
整整一个月,他只要有空就是和易海聆在一起。虽然他可以催眠自己这是在约会,但她总是不停地在他身上作文章,又换发型又改造型的,若非在某些部份他极力抗拒,可能他桀惊不驯的头发将被喷上厚厚的发胶,抑或被造型师修去他横七竖八的浓眉。总之,所有的事都令一向朴实的他哭笑不得。
“穿这样好像要去参加葬礼。”他无奈的摸摸身上全黑的西装。
“我也这么觉得。”易海聆亦是失笑地看著镜子里的他。怎么这套西装别人穿那么好看,一套在他身上就变型了?
“而且我也不习惯旁分的头发。”以前都是不分的,叶毓桐陌生地盯著镜子里自己头上那条一丝不苟的发线,用手压下一撮乱翘的头发。
“嗯,我想……比起这套衣服,你的头发还算是成功的。”这算夸奖吗?易海聆也不敢肯定。
看他们对西装似乎不是很满意,站在旁边的专柜小姐拼了命推销,“不然再试试这套铁灰色的好了,是今年秋季欧洲最新款,上个星期才空运来台。”她相准了这两人一定会买,压箱底的好货都给挖出来。
已经是第五套了……叶毓桐和易海聆相视一眼,前者还是默默地拿著西装去试穿了。
好不容易搞定了衣服,再来就是最重要、画龙点睛的部份,易海聆某日又拉他来到眼镜行──
“我这副眼镜戴了快五年,已经很习惯了。”叶毓桐坐在眼镜行里,抵死不戴隐形眼镜。开玩笑!打死他也不把那片薄薄透明的东西塞进眼睛里。
“不然,至少换一支顺眼的眼镜。”易海聆无奈地做了让步,她已经和他为这个话题僵持了快半小时。
“这副?”叶毓桐挑了一副黑框眼镜戴上。
“看起来好像孙叔叔。”表情瞬间变得奇怪,易海聆差点当著他的面笑出来。
“那这副?”换了一副棕黄色圆框的眼镜。
“好像咸蛋超人……”
“唉,这副总行了吧?”
“噗!好像蜘蛛人,啊!对不起,我不该笑的。”易海聆用力憋笑,可是在叶毓桐蜘蛛人扮相的催化下,效果并不佳,于是她低头让柔顺的波浪卷发垂下耳际,试图挡住忍俊不住的笑脸。
“唉,”叶毓桐由她抖动的双肩看出一切,又重叹了一口气,“我还是戴回原来那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