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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页

 

  那是暴力前的前奏。

  下意识地,我退后一步。

  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从画室里逃了出来,却来不及开门,背后的男人一把扯住我的头发,我的头撞向墙壁。接着是一阵猛烈的拳打脚踢,仿佛要把他一生的不如意都发泄在我身上。

  杰生疯了。

  而我在流血。

  我的眼角泌出泪,同时惊愕地察觉到我正在失去某个非常重要的东西……

  当意识愈来愈模糊时,屋门被撞开。

  下一瞬间,骑在我身上掐住我的男人被用力扯开,我听到一阵扭打和肉体撞击的声音。

  有人来了。

  我勉强想爬起来,腹部却疼痛如绞。

  黑暗中,杰生被一拳打飞出去,来的那个人也挨了一脚。

  无论那是谁,那种拳头在人肉上撞击的声音令我想要呕吐。

  「住手……」我呻吟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倒地了,我不确定那是谁。但我需要帮助。

  我正在失去些什么……

  不不不不,我无声地嘶喊着,徒劳地想要阻止、要留住。

  无论那是谁,我猛然睁开肿胀的双眼,哀求道:「救……」救我的孩子!

  「你别说话。」粗重的声音不稳地安抚着我。「我送你去医院。」

  看来倒地的人是杰生。「他……」

  「别管他。」

  我没有力气再说话了,我晕了过去。

  第五章

  当你无言仰望天空

  据说我昏迷了两天。

  据说我被送进来时全身是血。

  据说抱我来急诊的那个男人全身都沾满了我的血。

  据说急诊的医生以为发生了一件凶杀案。深夜的急诊室,沸沸扬扬。

  躺在病床上的几天,我从别人口中听到了许多「据说」的事。

  唯一没人告诉我,我却明白,我失去了一个孕育在我体内的生命。

  我太粗心,一直没察觉到他的存在,直到我失去他……

  一个来的不是时候的小生命。

  抚着平坦的小腹,我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空洞。而且有一种预感,我觉得这一生我可能都无法摆脱此时此刻这种空洞的感觉。

  我甚至无心询问为何穆特兰会闯进我家里,救了我。

  我感到既空虚又孤单,没有安全感。至于心碎,那是早已经历过的事。

  坐在床边的穆特兰苦恼地看着我。「我早该发现的……上回的伤,加上这一回,都不是第一次了吧?」

  我从来也没想到让不相干的人知道这件事。我没回答他。

  「你要告他吗?」

  我摇摇头。再怎么样,杰生是我丈夫,我不想法庭上见,那太伤感情了。

  他俯身看我。「医生帮你开了验伤单。」

  ……我点了个头。

  我明白他的意思。我可以诉请离婚,而且法院裁决一定会通过。

  我也知道无论如何我是再不能和杰生继续下去了。没有一个人曾经令我心寒至此。

  「就这样?」

  见我不说话,他看起来似乎很想捉住我用力摇晃一番,但他知道只要他一碰我,我就会忍不住大声尖叫。

  我无法忍受任何男人的碰触,即使是救了我的他也一样。

  我连男医生的靠近都会无法自己地颤抖。

  他又气又急地抓着头发站起来,走向窗边。如果不是医院里禁烟,我想他大概很想来一根。

  突然他转过头来,告诉我说:「你会活下去吧?告诉我你会活下去吧?」

  我静静地注视着他,许久才道:「活下去要做什么呢?」没有心的躯体若是活了下来会变成怎么样是我不敢想的事。

  活下去要做什么呢?

  只见他先是瞪大眼,而后又眯起眼。「你可以画画,记得吗?苏西,你还欠我一张画。」

  画?我苦笑。

  我还画得出来吗?

  * * *

  在医院待了五晚,某个晚上,一个男人在我耳边低泣。

  原以为是个梦,但那哭泣声却又那么真实。我认得那声音,是杰生,但杰生应该不知道我住进了这家医院。

  又或许不是梦,我服了医生开的安眠药,眼皮很重,身体无法动弹。但我想确认,所以我跟恍惚的梦境挣扎着,要睁开眼睛。

  然而当我满身大汗地醒过来时,病房里除了其他病床的病人和看护外,并没有其他的人。所有的人都在熟睡中,不像有人进来打扰过。

  时间是凌晨四点钟。

  我醒了过来就没有再睡着。

  外面的世界还很暗,任何在这么暗的夜里还清醒的人,都不会相信黎明很快就会到来。

  我坐在病床上,纷扰的种种思绪又回来纠缠我,在我脑中打群架。

  一种不知何去何从的情绪困扰住我。

  我就这样睁着眼直到天明,尽力把注意力集中在其他病床传来的呼吸中,默数着节拍。

  直等到天亮。

  看来在地球和太阳都在各自轨道上的一天,天,还是会亮的。

  而「明天」的到来,也就意味着接踵而至的种种麻烦。

  人生在世,似乎总有处理不完的困境。

  * * *

  穆特兰说:「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你有什么打算?」

  这个男人这五天来总是尽量抽空过来探望我。照顾我照顾得理所当然,仿佛那是他应尽的一份责任。

  他是个很奇怪的人。若是以往的我会很愿意多知道一些他的事,但是现在我没有那种多余的心思。

  我把自己整个封闭起来,但我不能在他面前自闭,对一个救了我的人不可以如此。这是教养的遗害。我无法想像自己任性,尤其成年以后,我们被教导必须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也许先回去看看。」

  我试着给他回应。幸好他话一向也下多,只说他认为应该要说的话,却句句切中要害。

  他带了一套衣物来,好让我换下医院的病人服。此刻我身上穿着长袖羊毛衣,和一条牛仔裤,衣服并不非常合身。

  「回去我会还你钱……医药费,还有这套衣服。」

  「钱……」他只说了这么个字,没了下文,便转了条路:「你……你自己要考虑清楚,尽管我很想代替你作决定——相信你也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但这是你的婚姻,你的人生,只有你自己才能决定。对你来说,我不过是个不相干的人,但是,对我而言,我希望见到你……快乐,你明白吗?」

  我站在他面前看了他很久很久。

  「除了我家人,你是唯一这么关心我的人。」

  我不再敢问他为什么这么关心一个陌生人?因为他的眼底,我看见了,那里藏着一种无法被分析、探究的情绪。他压抑得很深,不让它释放;而那也不是现在的我所能面对的。

  我避开他的眼睛。

  * * *

  回到家中的时候,家里还留着五天前那残破的局面。

  杰生不在家中。

  我也必须承认我不能再在这里住下去。因为若不是此刻有个人陪在我身边,我根本没有勇气踏进这个家。我怕杰生,怕他带来的伤害。

  穆特兰陪在我身后:「你有其它落脚的地方吗?」

  「有。」我那问小套房还没退租,我可以回去那里住。

  「把东西收拾一下,我送你过去。」

  我只拿了我的衣物。花了十五分钟的时间便收拾好。

  来到小套房的时候,他帮我提着行李,好让我打开房门。

  当门一打开时,我愣住了。

  房里一团乱。满地都是衣服、纸张,抽屉的锁被撬开,靠阳台的窗户,玻璃破了一个大洞。

  第一个闪入脑中的想法是:遭小偷了。

  穆特兰蹙起眉踏进狭小的空间。「看来这一带治安不太好。」顿了顿,他回头看我:「你……先生知道这个地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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