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羽山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突然将浴衣一脱的炼雪,艰难地挤出一个字,这个小魔女!
只是,浴后的气息好香……
“这不合礼法。”
“啐!”
“炼雪——唔,唔……”
宫泽炼雪的“霸王硬上弓”哲学——山不就我,我便去强就山。被她奉行一生,大概与这次的实践脱不了关系。
日子一天天过去,每一天都是那么难熬,羽山正人一如既往地早出晚归,还往往一、两个礼拜不见踪影,偶尔见一次面,除却一番欢爱之外,再无其他交流可言。即便如此,也广遭非议。
她被“请”回了父母家,行事也有诸多限制,每次都决定向羽也正人抗议一番,但一见到他疲惫而温柔的脸,她也不禁化作了只论情爱的小女人。这样的日子不知还要熬多久?不过,炼雪也隐隐感到自己的极限到了。她是爱羽山正人没错,但其他闲杂人等凭什么干涉她的生活?
就这样想着,一个人闷闷走在院中的小径上,叹了一口气。
“白痴!”一道冷冷的男声从近处传来。
炼雪抬头一望,是阿力。毒舌男阿力一脸讥讽地站在两米外的树下,手中捧着一大叠厚重的书,许久不见,青涩的少年也有了惊人的蜕变。自己呢?
“还以为你多有志气,现在不也是闺中怨妇一个?”
“你什么意思?”警戒的竖起毛发,一扫之前的自怨自怜,炼雪怒视着阿力。
“字面意思。人家还没娶你呢,你倒是在这里发起闺怨啦,原来你以前的气焰是假的啊?自我就算了,总还有个脑子会自己转,现在也不错,脑子不转,围着别人转了,这样也好,当个白痴还有人养。”冷冷地说完,人却不准备走,阿力扬起一丝刺眼的讥笑。
她承认,她很气,凭什么她要傻愣愣地站在那儿被人笑?可是她真的无言以对。那感觉还挺爽,似一层迷雾被人剥去。
对呀!最近她都在干什么?一天二十四个小时,似乎只为了羽山正人面存在,无视于周遭的鄙夷,无视于父母的漠视,这一切是她预料所必须承受的,但就只能这样吗?舍弃了一切,连追梦的欲望都一起埋葬,那宫泽炼雪还是宫泽炼雪吗?
为什么要窝在这探闰大院里傻等?为什么要听任他人的摆布?她必须马上做点什么,再这样下去,她害怕会失去了自己。
回神对阿力一笑,那笑不羁而飞扬,转眼己不见人影。
阿力,爱扮坏人的阿力站在原地,嘴角慢慢扬起……
“喂,阿正,我跟你说喔——”软软地拉长语调,企图引起伏案板读的人的注意。
羽山正人,现已沦为“阿正”的男人抬头对来人没以一记宽容的笑,原本没注在卷案的心思全被炼雪那一脸笑给移转过来。
每多见她一眼,便愈觉得她是罂粟,明知沦陷下去绝无回头之日,还是不愿放弃。
“我跟你说,我今天逛街时遇到一个很有眼光的星探,他认为我清秀可人,很有天后风范呢!”她是不觉得自己有长得怎样啦,但那人的邀约实在令人向往,“他邀我拍片呢,我已经答应了。”喜孜孜地宣布,双眼放光地盯着羽山正人,她真是等不及要与他分享这个决定,知道自己要跨人一个全新的世界之后,她一直兴奋不已。
愈听,羽山正人的心愈往下坠。炼雪的性子还是未变,率性而为,全无常人的顾虑,这点探深吸引他,却也是他最大的隐忧。
力主娶家臣之女,是他第一次以宗主身分谋获私权,族人的阻碍已是意料中的事,不过此时正逢家族事业面临危机,近来与族人几乎全天候议事,也无啥进展,他心力交瘁,族人也无暇顾及他事。因而此时务必要使炼雪获得族人认同,将来要面临的风波才有可能平息。
如今,炼雪又要去演戏,莫说族人不可能认可,他也无法同意。这只野蝴蝶好不容易才栖息在他掌心,他不敢奢望她会久停,这会扼杀她的个性,可是他真的是想和她过一辈子啊,所以他小心翼翼,唯恐有什么意外。不过,她不会懂,所以……
沉吟一会儿,他抚向炼雪的脸,宠溺地笑道:“随你高兴吧!”
羽山夫人静修的院落内。
羽山静子——羽山正人的母亲,前任宗主夫人,是个在族中极受尊祟的人物。试想一个妇人,原为贵族千金,出嫁后丈夫离家出走,她一人独自抚养两子,之后又寡居多年,确实是妇女楷模呢!而且她为人文雅和善,也极受下人尊重,这点倒是和知子很相似,两人的关系也不寻常,知子是她的堂侄女。
“孩子,姑姑这话问得有些冒昧。但姑姑还是要问你,为什么就这么——”剩下的话不必多说,羽山老夫人将话打住,带着不解的表情望向默默修剪花枝的知子,特意强调了“姑姑”两字,也只是找个不让双方尴尬的名义而已。
“姑姑,因为正人不再爱我。”柔和一笑,知子将修好的一枝施递给羽山老夫人。
“就因为这个?”老夫人似听到什么怪谈般震惊。
“姑姑,我嫁到羽山家,为的不是什么门当户对,我嫁的只是正人这个人,图的是他的心。如今他说不爱我了,爱上了其他女子。姑姑,我身为女人,也有自己的尊严,我只有离开。”她是不明白、不甘愿,但她将一生托出,甘愿做个丈夫背后默默无闻的女人,求的是什么?一份隽永的爱而已。
她怨羽山正人的负心,但仍感激尊敬他。也许是那女子教会了他爱不是一种义务,他选择不耽误她。有的时候,但愿他真的是个薄情负心的男子,好恨他,再彻底地忘了他。可惜理智的心却仍深探明白他的情深义重、青梅竹马的情谊。
“那个女子……”羽山老夫人沉吟着,脸上的笑是知子看得懂的蔑视。浸在骨子里,合而不露,是知子从小便在学的。
但她绝不为那女子争辩什么,那个女子,她瞧着便怕,那么狂、那么野、那么目中无人、没有廉耻,这世上怎会有这样的人,全然不顾其他地自在生活,她,嫉妒。
第六章
许多年过去,记忆总是在脑中一闪而过。她爱得恣意,不顾一切,所以忘却用心记忆。
他爱她吗?他许过什么诺言吗?他真的曾经选择过她吗?
不!不!不!所有的问题炼雪都给了否定的答案。当时好小,认定了便一头栽进去,全然不理会是不是值得,虽然现在也是一样。
仔细地回想,她自觉与羽山正人相爱的日子是如此短暂,几乎没有真正沟通过。但她对羽山正人只有绝望,没有误会。这是她唯一可以肯定的。
当年,她在冲绳拍戏,是她的处女作。但她很惬意,周围都是一些爱恨分明的人,有野心、有抱负,其他的,她不理,只管在戏中释放自己被压抑太久的热情,演的是不良少女,不大不小的配角,演她像是做一部分的自己,毫不吃力。
日子过得不错,直到遇见了那个人——纽约贫民区内,想使她染上毒品瘾的俊美男子,那双绝望的眼,错不了。
她并不恨他,尽管当时意识不清,但她知道在自己因毒品起了不良反应后,是他将自己送出贫民区的,他坏得不够彻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