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掩袖一向以为自己是多情无心,而夏夜雨却是无情多心。
因为会害怕,所以才会更勇敢。夏夜雨曾经说过这样的一句话。
那么他是懦弱的喽?
他冷笑着,她懂什么呢?她有椎心痛楚的失去过吗?话要说出口,永远比做容易多了。他不勇敢,也依旧害怕失去,所以他还是选择不在乎,他知道自己会多情无心一辈子。
她的睡容是那么样的恬静,忍不住的,湛掩袖轻轻的伸出手,仿佛怕惊醒她似的,温柔的触着她的眉眼,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脸颊,然后停留在他吻过的红唇上。
她的唇微微的上弯,似乎是带著一抹浅笑的,她是梦到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吗?
此时夏夜雨睡眼惺忪的睁开眼睛,一看到他,有些吓了一跳的坐起身来,随即笑了,「唉,我居然睡着了!什么时候了?」
她看着外面深沉的夜色,猜想自己大概睡了很久,二更的时候她打发站在身旁一副困得不得了的依晴下去歇息,自己随手拿了书架上的诗选翻了一下,最后实在撑不住,趴在桌上居然就睡着了。
「刚打四更鼓,你在等我吗?」他随手翻阅她在看的诗选,有些漫不经心的说:「以后别在做这种傻事了。」
难道她就是为了他,才没有到书房去?
「没有呀,依晴说你可能在别处睡下了,所以我就教那只八哥念些诗,没想到后来却睡着了。」
八哥?吊在廊上鸟笼里的那只八哥?她居然是去教一只蠢鸟念诗,而不是为了等他?
「你为什么不等我!」湛掩袖微有火气的说。
夏夜雨眨了眨眼睛,「你刚刚不是说那是傻事?」
「那你又为何不做傻事?」可恶极了!他昨晚睡在书房里,想的可都是她。
他希望她会伤心、难过,希望她会辗转难眠,更希望她会坐在窗边等着他踏入她的房内。
「别人都做傻事,你为何要免俗?」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是我不够吸引你吗?是你还不够爱我吗?」
她显得有些迷惑,「你希望我做傻事?可是┅┅」她的嘴唇轻轻的动了几下,却没发出声音来。
「你说呀,干么把话说一半?」他突然讨厌起她的欲言又止,他知道这招叫作已退为进,并不希望她学得这般的矫情做作!
她只要像一张白纸,像一株弱菟丝,依恋、缠绕着他这棵劲松。
夏夜雨咬咬唇,「你为什么这么凶?因为我没等你吗?我等就是了,为了你,从今天开始我等你。」她真是不懂,他明明说这是傻事叫她下次别做了,又因为她没做傻事而大声?
「你┅┅」湛掩袖又更大声了,「为了我?你说得真好听,只要是我要的,你都肯做吗?」
「我肯的。」他生气了,那样让她心疼的眼神,是她从来没看过的,「只要我能做得到。」
「你做不到的,我要的东西,没人给得起!」他真的很想笑,这丫头以为自己是谁?悲天悯人的菩萨吗?说几句话就能救人脱离苦海?「哈哈!你也是一样!」
「你为什么这么伤心?」她瞅着他,「你是不是想哭呀?」
湛掩袖一愣,厉声道:「哭?我十三岁之后就不会哭了。」他紧瞪著她,「你太多话了,我已经开始讨厌你了。」
他松手扔下她,转身砰的一声甩上门,迳自的出去了。
眼泪不好,伤心也不好,这都是对的。他说他十三便不会哭了,她比他还要早,七岁那一年,她就懂得收起眼泪和伤心了。
夏夜雨见湛掩袖随手翻过的诗选摊开着,两行字跳进她的眼里── 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
这是什么意思呢?她近来念了这么多诗词,可是里面的含义却始终无法领会得到。
或许,是她太笨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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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好笑、有趣的事,你怎么不早点讲!」温雅尔满脸不悦的埋怨道。
他和上官殿此时正联袂快步的往安西王府去,听说这会儿圣旨已下,要将上官和雪许配给湛掩袖。因此他们急着去看热闹,迫不及待的想看看湛掩袖听到时的表情,会是震惊、错愕,还是惶恐、不信?甚至还是愤怒,当场抗旨拒婚?
不管他的反应如何,一定都非常的精彩,要是错过了可是相当可惜呀!
呀上官殿笑道:「我也是傍晚才听到的,一知道就马上来找你了!负责宣读圣旨的公公脚程没那么快,我们慢慢走还来得急。」
湛掩袖真是倒霉呀!莫名其妙的被个母夜叉兼一肚子草包的公主给缠上。这大概是报应吧!谁叫他不珍惜那些如花美貌又有才情的侍妾们,这下子元配是这等人才,他可要大大的痛心了。
「但要是错过了这桩热闹,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偏偏我们就是会跟热闹啦、好处啦,错身而过的那种人。」这可不是温雅尔乱说,而是有前例可循。
人家湛掩袖在漪水阁独眠,遇到的是好事。而他与上官殿则是喂了一晚的蚊子,什么美丽的女鬼?根本连影子都没有,害他们两个互相抱怨是对方拖累了自己。
「是你而已吧!我说是你运气不好,老是拖累了我!那天要是我自己去,说不定结果就不同了。」上官殿听他这么说,马上就知道他指的是上个月两人的漪水阁想遇艳鬼记。
「哼!」温雅尔冷笑道,「你自己去?你有那个胆子吗?」他要是敢去,每天漪水阁都空着没有上锁,他爱去十次八次随他高兴,怎么他又不去?
说穿了,还不是怕鬼。
「怎么没有?我虽然怕鬼,不过艳鬼可就另当别论了。」他哈哈笑道,「你没听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吗?」
「听过,可惜没那个福气。」温雅尔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
「你没那个福气?我记得那个绝艳的舞妓如今好像是在你被窝里喔。」还没那个福气勒,骗谁呀!
谁不知道温雅尔和湛掩袖是女人闻风丧胆、望之却步,专门辣手摧花、伤害女人心的大混帐。倒霉的是他,因为跟他们交好,也被冠上了浪情恶少的名号。
京城浪情三少,只有他是纯粹倒霉,被冤枉的!其他两人可就是名副其实了。
「别说了,我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被坑了。」温雅尔依然很纳闷。
他府里何时有个夏夜雨,居然能让湛掩袖以一个完壁的舞妓交换?实在很奇怪!而且前些日子他到安西王府去作客,也没见到这个夏夜雨。通常,湛掩袖都会让他的侍妾在一旁作陪的。
更诡异的是,他的消息来源,也就是安西王府里的丫头们指出,湛掩袖将夏夜雨带回府的第一夜,便与她同房。他虽然不谅解他,可是也多少知道他的习惯。他不是个急着要女人的男人,他会先引她们上钩,死心塌地的爱着他,然后才抱她们上床。
所以那个凌云才会是完壁,因为她不过入安西王府五天,湛掩袖根本还没兴趣碰她。
还有,听说湛掩袖只因夏夜雨喜欢兔子,便命人抓了数百只兔子养在他府里的后园子,为了那些兔子,府里大兴土木,又是拆亭阁又是填池塘,还挖走花木,把里许的地面全铺上了绿草。
拜托!他明明是没有爱心、良心、耐心,还会亏待女人、瞧不起旁人,又不爱护动物的混帐,怎么会大费周章的干那种蠢事?还是为一个女人干这种事,真是蠢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