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咸统皇帝和怀德皇后的祭日,可是伤心的人却只有她,这太不应该了。
其实她错了,或许伤心的人只有她没错,但是有一个心碎的上官喻,此时此刻就在黑漆漆的长乐宫里,正愣愣的瞧著屋梁,已经泪流满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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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怕吗?」湛掩袖坐在马背上,笑意盎然的对夏夜雨伸出手。
她有点犹豫的看着他,这匹高大的马儿给一股压迫感,让她觉得有点害怕。
对马,她有一些些的惧意。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她跟着马一起摔落悬崖,摔瘸了她的腿,也摔掉了一个承诺。
可是她还是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手,「有你陪我,我就不怕!」对湛掩袖,她只有天真的坦然和全然的信任。
她从小就无依无靠,身边的人没有一个能陪她长久。她从来也没有资格去拥有什么。如今有人宠她、爱她,给她满满的温暖和关怀,她怎么能不全心全意的对他呢?
他轻轻一提,将轻盈的她提上了马背,「是吗?什么都不怕吗?」
女人的承诺,只能用可笑两个字形容。现在说着这种话的她,在不久的将来会恨他、怨他。因为他是个没有心的多情人,他可以对每个人多情,也可以无心。
她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襟,娇小的身躯是那样的适合他的怀抱,「还是怕,只是没有那么怕了。」
「人总是要畏惧一些东西才好。」无所畏惧的人生,无趣。
她应该害怕一些什么的,例如,失去他的宠爱?
夏夜雨柔柔的说:「或许你是对的,因为会害怕,所以才会更勇敢。」
「你说的话很有禅机。」他一笑,「不过我不爱听。」她只要乖乖接受他的垂怜就好,不需要有脑袋。
他也不需要跟她讨论任何事,更不需要被她牵着鼻子走。在他们的关系里,他是主宰,他决定何时开始,也决定何时结束。
「啊!一只白兔!」夏夜雨看到前方有一只圆滚滚的白兔,在翠绿的草地上一蹦一跳的,於是拍手嘻笑着。
湛掩袖也看见了,於是笑道:「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她欣喜的看着那只白兔,而它也歪着头看着她,丝毫没有逃跑的意思。
「我知道!意思是说一只孤单的兔子,它往东边走可是却眷顾的看着西边,对不对?下一句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衣服是新的佳,人还是旧的好。」银姑姑曾经教过她这首古诗,她记得她是这么说的。「我可以下去吗?」她仰头看着他恳求道。
「当然。」他把她抱下了马,继续说道:「衣服是新的佳,人却不见得是旧的好。人都是喜新厌旧的。你听过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吗?」他说这番话用意其实很明显,只是要让她知道,她也会有这一天。
谁知道夏夜雨却恍若未闻,兴匆匆的就奔向前跪在草地上,跟白兔招起手,「小兔子,来这里,你没有家吗?」
白兔动了动耳朵,像是知道她没有恶意似的,一跳一跳的蹦到她面前。
她开心的笑着,轻轻的将它抱了起来,「你看!它不怕我。」她用脸磨蹭着它柔软的毛,「好舒服。」
「你说它为什么孤孤单单的,往东边走却眷顾西边呢?」她回想起刚刚那首古诗。
闻言,湛掩袖想自己应该不要理她,直斥她一句无聊的。可是看她表情那么认真,原本开怀的笑脸却变得有些凄然,大眼睛里泪光盈然,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叹了口气,他还是回答了她。
「或许西边有它舍不得、放不下的东西,可是它又非得往东边走不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这么认真的跟一个侍妾,讨论起兔子为什么要往东走的事!
而荒谬的是,他刚刚才决定不跟她讨论任何事的。
「嗯。」夏夜雨的神情更为黯然了,「大概西边有它的兔爸爸、兔妈妈、兔伯伯、兔姑姑、兔王爷,所以它舍不得又放不下。也或许它们都死了,所以它自个往东边走,当然就孤孤单单了。」
「你带著它走,它就不孤单了。」
「不要。」她将白兔放会草地上,快走呀,自由自在的去吧。」
「你喜欢,为什么不留下来?」看她依依不舍的样子,显然是爱极了那只白兔,既然爱就应该留下来,为何要放走呢?
如果是他爱的,不惜毁灭一切都要留下来。
「我喜欢,但它可能不喜欢。」她微微一笑,「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的过日子,不是吗?」
他有些讶然了。总觉得她的善心和想法有些古怪、傻气而且可笑!但最多的却是┅┅叫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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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啦!皇上,我就是喜欢她嘛!」上官和雪撒娇的挽著上官喻的肩膀,娇滴滴的说,「你要替人家作主嘛!」
此时是春末夏初,百花绽放,富丽的皇宫雄伟却且壮观,屋顶覆了琉璃瓦显得更为金碧辉煌。御花园里,微风一送芳香扑鼻,令人心旷神怡。
舒爽的天气让上官喻有着好心情,特意让宫女和内侍们离得远远的,带著他的皇侄女,在御花园里漫步赏花。
「湛掩袖是个出类拔萃的人才,但绝对不是个好丈夫,嫁给他你会吃亏的。」
因为她是已故怀德皇后巧荷的女儿,所以他爱屋及乌对她更是加倍的疼爱。遗憾的是,和雪长得一点都不像巧荷,这让他有些失望。
江巧荷,他这辈子唯一深爱的女人!
她本该是他的妃、他的后,可是他那天杀的大哥,却在赏花宴上看中了她,假意要她进宫跟贵妃们谈天作伴,却把她强留了下来,然后据为己有。他不管手足之情,硬是横刀夺爱,不但封了巧荷为后,还下旨封他为安国公,想以功名来堵他的嘴,叫他将至爱拱手相送!
之后巧荷偷偷命人给他送来一张梅花玉版笺,上面有她端庄秀丽的字迹,写着 ── 禁宫一入深如海,从此喻郎是路人。
漾开的斑斑泪渍更叫他心碎神伤。
从那时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绝对不会放过他大哥了。他一直等、一直忍,等到太后驾崩之后,才发兵篡了他的位。改年号为安和。
可是,巧荷却在长乐宫上吊了。她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跟他说,她是恨他?怨他?还是觉得没脸见他?
「皇上。」上官和雪的声音将上官喻从往事中拉了回来,「我是金枝玉叶,湛掩袖不敢亏待我的。」
她非得嫁给他不可!自从见了他驰骋沙场的威武和俊俏的模样之后,她的一颗芳心便牢牢的系在他身上。
原本她以为范正顺兵败身亡,身为咸统女儿的她必死无疑!没想到他们居然以礼待她,且恭敬又慎重的称呼她为公主殿下,传达了皇上的关心、担忧之意,希望她能随军回宫,认祖归宗。
对她而言,这是意外之喜,她从来没料到她会有这么一天。
进了皇宫后,珍贵的首饰、衣料等各种赏赐,源源不绝的送入她居住的长生殿!皇上对她比对自己的亲生女儿还好呢!就像今天,他有兴致赏花带的不是他的女儿,而是她这个前朝皇帝的公主!可见得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了。
「和雪,朝里有很多能人,不是只有湛掩袖,朕看西华殿大学士龙泽就很不错。」
上官喻知道湛掩袖的个性,也知道他如何对待女人。如果他下旨要他迎娶和雪,他不见得会拒绝,但和雪被冷落绝对是肯定的。他不希望巧荷的女儿不幸福!虽然她的肤浅和矫情已经开始令他厌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