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你和他们决斗,不就白白浪费了我救你,替你祛毒的力气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们?我们不需要你这种帮助!”寒士里气愤地大吼,“你凭什么主宰这一切?我寒士里不曾得罪过你,和血魂教也没有一丝瓜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寒士里呀寒士里,你好歹也行走过江湖,血魂教这么响亮的名号难道没给你任何答案吗?”辛寇摇头,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
“血魂教……”寒士里刹那白了脸,“血魂剑?你是另一个赤煞传人?!”
“银虹族本就依赖赤煞族而活,我救你们并不为过,况且我还得叫你们声岳父岳母,帮岳父的忙是做女婿天经地义的责任,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放下杯,他不再多言,看向前方的属下,继续问:“那纵火烧寒宅又四处散播任天遥在碧落镇的消息的人抓到没有?”
“禀教主,属下正倾力捉拿……”
“我要看的是结果!”辛寇冷然道。
“是,属下这就去捉人!”劲装汉子一叩,迅速离去,就在此时,另一名身着同样服装的人前来回报。
“禀教主,碧落镇已在控制之下。”
“很好。”辛寇的眼中染上讥诮,“有这么多条人命在我手里,仇烈霄,你逃不掉的。”
“辛寇,你到底要做什么?”寒士里声寒质询,“先是放毒,后又烂杀无辜,碧落镇的人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连他们也不放过?”
“任何与仇烈霄有关的人我都不会忽略,只有利用你们,我才能完成和他一战的愿望。”他一字一句的咬牙道,“我要证明我比他强,我辛寇没有他也能掌控风云,叱咤天下!”仰天,他大笑,“燎天与血魂的宿命千古以来无人能改!”
寒士里不再逼问他为什么,因为他看到辛寇狂乱的眸中,隐约有一抹——泪光。
※※※
天,终于亮了,阳光在无数复杂的祈祷下重照大地,是希望或是绝望,在这和煦的灿芒中似乎自有它的安排,未来,在晴空的铺陈下显得和蔼,没有人能预料会不会有狂风暴雨。
命运,和气候一样诡谲难测;未知,永远是人惧怕又忍不住盼望的神秘。
他伫立在阳光下默受洗礼,手中的剑也随他沉思。
回首,洞内的她应该睡得正熟吧?
往后,她不用再受阴蛊的威胁折磨了,她知道一定会很高兴,可惜他看不见她读到他留言时的笑容。不过这样也好,他也见不着她为他忧心伤神的愁颜,他的离开必让她焦急如焚。
等她醒来,一切大概都已结束。阴蛊方灭,她势必会睡上两天才会苏醒,等事情均完结,她的生命又是新的开始,只可惜,她的十八岁生日他没办法陪她过了。
“老家伙,你早就明白会有这天,所以你才要我争夺燎天,是不是?为何你不对我说明辛寇的矛盾?”
掷语问长空,长空还他徐风唏吁,似是叫他罢了,别再想了,既然已是注定,问与不问都不会有答案的。
跨步,他没有再望一眼山洞,伊人熟睡甜美的容颜已刻镂在脑际,伴他面对前方的一切。
她的爱,将跟着他坦然接受未知的福与祸。
而阳光正璀璨。
※※※
他究竟是什么人?
潜在远处草丛内,薛羿双眼如电打量那竹亭中的儒生,仍旧是儒衫一袭,文质彬彬有若一代文豪,恢弘气度又似世外高人,只是令人感到冷颤阴寒,难以亲近。
他的武功高强,潜太近必惹他侧目,薛羿可是见识过他的武功有多高,行止小心再小心,使出所有本事隐匿自身气息,静静地观察他意欲何为。
他也是找寒家寻仇的吗?不然因何绑缚寒家三人?薛羿猜不透他究竟有什么目的,如果他是仇家,不可能只擒不杀,看他状似悠闲,莫非他在等什么?
最重要的是:寒姑娘怎么不在其中?是逃过他的擒拿或是另有意外?
想起她天仙般的容颜,字字珠圆玉润的声音,柳款月神的姿态,勇而无畏的刚毅,样样都叫他心折,能育出这般奇女子,寒氏夫妇必非奸佞之辈,况且他尚承情于他的宽大,他一定要找机会救出他们以补薛玉犯下的错!
竹亭中,竹椅上,拭剑的辛寇在想什么?
风带起花草摇曳的声音,悉悉挲挲的窃窃私语,流动的清香幽幽渺渺仿似来自她那如出水芙蓉的高雅,还有她的声音,啊!像澄澈的柔水熄尽人心之火,她的纤纤柔荑所弹奏出的旋律,让他忆起他久违的故乡,那片风沙漫漫淹没了洪荒的漠洲啊!他珍藏心中的回忆,他视若性命的手,他最亲近的朋友,他挥不去的阴影,他破碎的梦……
寒织雪,烈宵曲。
想不到自诩心坚似铁的辛寇竟如此轻易便为一个女人动情,只因她是银虹之女吗?
不!他在自欺欺人,他明明清楚她是万中难逢的女子,他会在短短一会儿之后为她相思牵挂,绝不是因为她是银虹之女,而是因为她是寒织雪。
就这么简单的三个字所代表的人儿,拨动他最不为人知的情愫。
唉,原来他也是有感情可以付出,只是这段情对他来说不是好事,它来的不是时候。不该是在与他决斗之前,更不该是在得知她心之归属之后,他对他的怨,又多了一层本来不存在的因素。
仇烈霄,你怎能如此得天独厚?
忖虑中,远远那方奔来一人,赶至亭前便恭然屈膝:“禀教主,抓到纵火凶儿薛玉。”
“带过来。”
“是!”丛中的薛羿足足恍惚好半晌才接受眼前的事实,那人劲装人心处锈着鲜赤的“血”字,全武林只有一派如此——
血魂教!
他是血魂教主辛寇?薛羿神凛,险些就稳不住呼吸,虽然他不曾在江湖走动,但影丰老母对武林事仍略知一二,她曾在他们下山前慎重告戒,千万不可和血魂教起冲突。血魂教起于两年前,创教之人辛寇乃来自神秘的大漠戈壁,他的武功心智均堪称枭雄,惹上他全江湖无人能敌。
薛羿越想越难将温文儒雅的他和传说中邪恶的血魂教主联想在一起。回想起那日偶遇,难怪他那般傲气自信,看来他们能安然无恙还是他心情好不加计较。
小玉,你怎么又惹上他了?
“放开我,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抓我?放开我!”
“如果你能文静些,我的手下会对你客气些。”辛寇温文地将剑入鞘之后才抬头,“可惜你只会撒泼使刁,男人不会怜惜不知轻重的女人。”
“是你!”薛玉惧多于惊,略略收敛气焰,那日的震骇她余悸犹存,“你为什么要抓我?”
“这得问你自己咯。”辛寇反问,“你做了什么好事值得我把你请来大加赞誉一番呢?”
薛玉不笨,当她瞥见寒士里他们就猜出几分,偏执的愤怒在见到寒士里时又疯狂地燃烧:“怎么,你也被寒家那只媚狐狸给迷惑了?想替寒家出头是不?哼!枉费你父母将你生得相貌堂堂,不过也是迷恋美色的猪猡。”
“放肆!”血魂教徒狠掴她一巴掌,“在教主面前岂容你无礼!”
“教主?!”薛玉尚未发作,便被这些挟制她的人衣着上的“血”字给摄去思绪,“血魂教……你是辛寇?!”
“我该为你识得我的姓名而感到荣幸吗?”
薛玉急喘两声,冷视他高傲的面孔,所有的嫉妒忿恨汇聚成力量反镇下心神,昂然面对他,她仍然觉得漠然,仿佛生与死再也不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