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尽力在解释,但她依然觉得奇怪、无法理解他的逻辑!
「算了!我知道妳怎么样都听不懂。不讲这些了。妳闭上眼休息一下,时间到了我会叫妳。」
「我以为--」才过一个多小时,他进房前不是喊着时间不够用吗?怎么现在居然要她休息?
「妳以为我会像个无法满足的大色狼,一遍又一遍要妳吗?放心,我体力没那么好,要妳一次得休息很久才能再来一次。我只想这样抱着妳,享受妳的体温,就很满足了。听我的话,休息一下。」他揉揉她的头,用哄孩子般的温柔说。
要不是她是第一次,他才不会轻易放过她呢!唉,这也是他立志要找个非处女爱人的第二原因。
男人真命苦!担心对方疼、又在弄疼对方后跟着心疼,更得在心疼之际强忍不断涌上的欲望,谎称体力不济……苦命啊!她为什么是个小处女呢?看来不像啊……呜呜,他好可怜、好想哭吶!
「你在想什么?」他脸上沉思的表情引发她的好奇。
沉吟半晌,他给她一朵温温的笑容说:
「我正在想,妳受过什么伤,为什么拒绝爱情?好了,不准再提问题,乖乖闭上眼睛休息。」
这……男人,好难捉摸!一会儿孩子气得像个不满十岁的小男孩,一会儿又专制得像个唯我独尊的君王。
她闭上眼想,也许温子靳值得她花些心思在他身上吧!
第六章
「为什么妳是女孩子?为什么妳不是……」女人的嘤嘤低泣,在暗夜里格外清晰。
好黑的夜,她看不见光,只听见床边的哭泣与埋怨,不停责备她,为什么她是个女孩?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如果可以选择性别,她也想当男孩子,她很想、很想起身,安慰低泣的母亲,可是她不能动、连举起手都没办法!
许久之后,哭泣的声音才缓缓地离她远去。
当她冷汗涔涔由床上挣扎翻起,闻到卧室里熟悉的栀子花香,才完全回到现实,意会到刚刚脑子里的黑暗,不过是段遥远的记忆。
这里是伊甸园,没有母亲让人心酸的哭泣声、没有整夜的黑暗、没有骇人的寂静,在伊甸园里,多的是用不完的热闹……
掀开被子,她踩在冰冷的地板上。拨开黏在脸上因汗溽湿的发,她热得难受,睡衣也因恶梦发汗而微湿。恶梦吗?多久没作这样的梦了?
床柜上冷光闹钟显示十二点五十分,还不到深夜一点。她浅浅叹气,决定下楼走走。抓了件披在椅背的薄衬衫,随便套在身上,下了楼。
她以为屋子里,所有人都睡了。没想到听见大门方向传来谈话声,偶尔夹杂了低沉笑声,走到门口时,看见的是笑雨跟温子靳并肩坐在大门阶梯上谈笑,他们背对着她,不知在聊些什么。
很莫名地,心口上压了股沉重,说不出为什么。
「真的吗?」子靳在讶异间放大了音量。
「真的!」笑雨用力点着头。
笑雨点头过后,子靳接着传出几声狂笑。
什么事让他们如此开心?开心得在这么深的夜「促膝长谈」……
她静静走往他们,但却没任何介入他们的意图,即便心上滑过近乎可解释为嫉妒的情绪,她也拿不出力气面对那种陌生情绪。
若语走过他们,但子靳却发现了她,抬头先是惊喜、接着又困惑地发现她头发与睡衣透着的水气。
「我以为妳睡了。」子靳站了起来,这才看见她脸上不寻常的惨白。
她若有所思望过他之后,再低头往笑雨的方向瞟了一眼,轻声说:
「你们继续聊,就当我没出现过。」
笑雨低着头没看她,子靳来不及有所反应,只能无声看她走远。
她是在吃醋吗?
子靳愣地,还在努力解读她那句冰冷话语后的含义。她方才望着他与笑雨的眼里,似乎有丝责难。她是真在吃醋吗?这意味着,她有一点在乎他了吧!
哈、哈!要不是怕吵醒在睡梦里的人,他很想大声狂笑。
「笑雨,她刚刚是不是有点吃醋?」乔笑雨应该比他了解那朵小花吧!
「你说呢?」笑雨停了会儿,模仿若语的语气说:「你们继续聊,就当我没出现过。」然后笑了,这是她刚才不敢看若语的原因,怕忍不住笑场。
「我没听过这么有『味道』的话从她嘴里出来,很酸呢!」看温子靳一脸抹不掉的得意,她只得好心提醒呆站的他,「你该去追人了吧?她现在很需要安慰,作了恶梦还得应付醋味,为难她了。」
「作恶梦?妳怎么知道她作恶梦?」
「我认识她十几年了,该知道的都知道。」
「她作什么恶梦?」
「你问错人了,我不在她梦里。你去问她吧,她愿意就会告诉你。晚安,我要去睡了。」
* * *
他在造景区最尽头的凉亭里找到她,这是整座伊甸园最大的一区,区内有二十几座风格各异的凉亭,平常笑雨会直接带客户来这一区参观,商讨客户要的设计样式。
夜里,造景区只有两三盏灯亮着。子靳才踏上凉亭一步,若语便不客气说:
「我需要安静,别烦我。」
「好。」他回得简单,却没任何离开的意思,继续走着,接着坐上她隔壁的圆形石椅。
「我说我要安静,你听不懂吗?」
「我可以非常安静。妳不跟我说话,我就不会有声音。我保证我不烦妳,妳可以当我不存在。」
「温子靳,你一定要逼我把话说得那么明白吗?我不想看到你。」
「这好解决,妳的眼睛只要往前看,不要偷瞄旁边,就看不见我了。」
「你--简直不可理喻!」若语吼着,刷地站直了身,大有「你不走,我走」的气势,但才迈开一步,就被紧拉住手腕。
「坐下!妳要生气、要骂人、要不理人,或者要打架,我都陪妳,就是不准现在离开我。我已经保证过了,我会很安静,绝对不吵妳?我对妳只有一个要求,让我陪妳。」
「你为什么要来烦我?为什么不继续跟笑雨聊天?你们不是聊得很愉快、笑得很开心吗?我不要你来烦我,你们谁都不要来烦找!」
「我们是聊得很愉快,至少我觉得很愉快,因为我们聊天的内容全是妳。笑雨跟我说了许多妳的趣事,说妳用哪些方式赶跑要追妳的男人。刚刚我笑得开心,因为笑雨说有次妳为了吓跑街上跟妳搭讪的男人,骗对方说妳其实是个男人,对方不相信,妳还作势拉下牛仔裤要人家亲自检查。
妳懂了吗?我笑得开心,不是因为别人,是妳让我笑得开心。」
「你不需要跟我解释这些,我不是你的谁,你有自由爱跟谁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关我的事。」
「妳是想说,我有自由跟其它女人交往,对不对?不管妳信不信,第一眼在堤防见到妳,我就甘愿放弃那种自由了。我明白妳还不甘愿成为『我的谁』,我可以等,也有耐心等。」
静默突然笼罩在两人之间,深夜里,忽远忽近的蛙声虫鸣,这一刻听来更显清晰。
感觉到手里握着的纤腕柔软了,他换了温柔的语气。
「别站着了,坐下吧!妳要安静,我就安静。如果不想安静,我也能陪妳聊聊天。」
她究竟是跟谁呕气?是自己?温子靳?或是偶尔来纠缠的恶梦?她深深吸吐了一口气,或许连她都觉得有些讶异,因为她竟安安静静坐下来。至于,被他握着的手腕,稍微挣扎着要抽出却失败了后,她就懒得再挣扎,任由温子靳圈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