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突如其来的光线照射在他们身上,像替他们打光似的,两人倏地发现他们就站在停车场人口,而那光线,正是准备进停车场车辆的车灯。
两人窘得连忙让开,相视对望,忍不住都笑了开来。
他们到底在车道口相拥了多久?没人晓得,他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
他忽然想到,“完了,”他伤脑筋的抚着额头,知道今天晚上绝对又写不了作业了。“我的报告全都没动。”
“活该!”颂恩幸灾乐祸的说。
他挑了挑眉毛,“我怎么活该了?”
“谁叫你刚才那么可恶。”她哼道。
他笑了笑,“这两件事没关联吧?”
“怎么没关联?”她硬拗,“这就叫报应。”
他大笑,认栽了。“好吧。我刚才有多可恶?”
“可恶极了,可恶到我好想恨你,很想很想恨死你。”她用了几个很重的形容词,末了却又叹口气,幽幽地开口,
“不过又好像做不到。”她抬起头,用她晶莹剔透的眼眸,要笑不笑的瞅着他,“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他深深地凝视她。
那样的目光,让她觉得他看进她心底去了。
“我看我们两个是无可救药了,”他道,眼里闪着熠熠光芒。
她嫣然一笑,偎着他,一起走回公寓;
无可救药,那也没什么不好,她知道只要能这样依偎着他,不管前方有着什么困难,她都不怕了。
第九章
隔天早上,颂恩在公司的洗手间里遇到颖圣,立刻被她抓住埋怨地问:“你昨天晚上跑哪去了?打手机也找不到人。”
颂恩想想,昨晚她好像还真没带手机,但那种时刻,谁会想到自己手机带了没?
一想起昨晚,她就忍不住自动泛出一个甜蜜的微笑,不过她硬把那美丽的感觉压下去,装出平常的态度,“干嘛?”
“我跟他在挑项链,想问你的意见。”颖圣把玩着颈上一个小小的钻石链坠,虽然没有问到颂恩的意见,但项链还是买了。颖圣口中的那个他,不用说也知道是她的现任男友,颂恩凑近欣赏了下那链坠,手工颇细致,肯定价格不菲。
她笑道:“挑项链,下一步就是挑结婚戒指喽?”
“还没啦,不过很有可能。”颖圣甜笑,一看就知道是沉浸幸福中的女人,不过她仍不饶颂恩,“说,你到底去哪了?”
她知道不说一定过不了关,反正化妆室里此时没别人,靠在洗脸台前,她干脆说了,“在仲疆家。”
“在他家又不带手机……啊哈,你们在干什么?”颖圣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促狭。看她那样子,就知道脑子里一定全是暖昧的事,颂恩连忙否认,“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颖圣顺着她的话问。反正又不是多糟糕的事,相反的,还是件高兴的事,颂思微微一笑,把昨天晚上的事概略说了一遍。
“哇,你真的撩下去啦!”颖圣听完,只有这么一个感想。她那夸张的样子,让颂恩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讲这什么话嘛。”
“人话啊。”颖圣俏皮地回答她。
颂恩终于明白,颖圣应该是一时被吓到了,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颖圣也跟着笑了。“你这次是认真的?”
“大概吧。”颂恩收起了笑容。“为什么是他?”颖圣很好奇。她认真想了一下,“当我对爱情开始不设任何预设立场,开始可以接受长久稳定感情的时候,他刚好出现在我面前,一个负责、幽默、有深度的男人。”
“可是他……”颖圣面露担忧之色,似是为了颂恩不平。“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认真对象耶。”
“怎么不是?”颂恩完全不解。“他正直、负责、有担当,人又长得好看,还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这些当然没得挑剔。”颖圣点点头,她并不否定这些,但她有她的看法。“但你别忘了,他的家庭负担实在太大,单单一个钱子,就足以压死他,而且没钱万事不能,你还想过什么好日子?”
“钱我有。”颂思不假思索地道。
“你倒贴啊?”颖圣也是立刻回答她。
她的表情顿了一下,“你讲得真难听。”
“本来就是,你有钱,他没钱,你拿钱帮他,不就等于倒贴?”颖圣并不觉得自己讲得多难听,她只不过说出事实。“还有,他母亲以后行动不方便对不对?那要怎么办?请菲佣照顾吗?那又需要钱,如果不请菲佣谁照顾?你吗?工作不干啦?
颂恩怔然望着她,夫于她讲的这些她还真从来没想过,光要确定他们彼此的爱就已够她伤脑筋的。
“颖圣你不觉得你想太多了?”她不由得说.
“我才没有想太多,”颖圣十足自信地道:“是你想太少了。”是吗?颂思忽然想到一个疑问,“既然如此,当初你要跟仲疆分手时,为什么那么依依不舍?”
颖圣不屑一笑,“那时是不知事情真相,否则不用他甩我,我立刻就自动消失。”
“你真现实。”颂恩哺哺道。
“不是现实,而是实际。”颖圣认真地说:“颂恩,这个社会的现实面你不是没见过,爱情虽然浪漫,有时候还是得考虑一下面包。”这太不公平了,颂思不免为仲疆抱屈。“照你这样讲,仲疆肯定不会有人要了。”
“本来就是。”颖圣回答得理所当然。“你没有听过一个比喻?女人找对象就像在挖矿,有眼光又运气好的,像我,挖到金矿,像任仲疆,是铁矿,不值钱的,刚挖到矿的时候也许还高兴一下,但以后就晓得了。”从哪来的采矿理论?她谈得头头是道,颂恩却只觉得想笑,她似乎忘了,爱情是没办法经过计划的,它总是突如其来地进人人的心里,当爱情来临的时候,每个人都可以那么理智地去分析对象是不是个值钱的金矿吗?至少她就不能,她埋怨地说:“好了啦,人家难得想认真谈一次恋爱,就被你成这样。”
“就因为你难得认真,所以我才有必要讲。”颖圣更正经了。“你现正处于热当中,当然什么都无所谓,但接下来,实际的问题一个个都会冒出来,到那时,一定是悲剧收场。”
颖圣从刚才到现在讲了那么多话,大概只有这几句,颂恩是在第一时间内直接进去的。她不能否认,生平第一遭对爱情认真,她当然会想和心爱的人天长地久,至,现在她是如此期望,但如果照颖圣所说,那她的天长地久并不会美好,而且可还会是场灾难。
了解对方心意的喜悦,她正沉醉于知道对方也同样在乎、爱着自己的那份甜,但她却不得不承认,在某方面来说,颖圣的看法是对的。
这让她的幸福立刻显得不安且令人沮丧了,她忍不住抗议,“你就这么看衰我们啊?”
“不是看衰,”颖圣平静地道:“是现实。”
化妆室的门被人推开,一名女同事走了进来,她们的谈话被迫打断,颂恩倒也不介意这样的中断,因为这话题实在不很愉悦。但颖圣所说的那番话,却已经进入了她的心里,在往后的几天,时常浮现在她脑海里。
并不是颖圣的话影响她,而是她感觉自己和仲疆的相处模式,和一般情侣真的是相差太多了。
他们缺少的不是爱,是时间。仲疆的报告虽然交了,学校也开始放寒假,但这些日子他白天上班,空闲时就跑医院,于是他们见面的地方几乎都在医院,独处的时光,只有在他母亲人睡后,但总是一两个小时就接近子夜,她不赶快回家睡觉,隔天就爬不起床去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