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陡然升起的怒气令他脑袋一片空白,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际,他已一把将她用力推开!
一个踉跄,臂膀撞到旁边的橱柜,她忍不住发出痛呼,一手扶住柜子撑住身体,一手本能地护住肚子,两人都因此举而愣了一下,尤其是他,尽管气极了,可也没想到要动手伤害她,他不敢置信地瞪着自己的双手。
“天!他做了什么?他脸色倏地变得惨白,一股强烈的呕吐感涌上,他捂住嘴巴朝浴室狂奔过去,不一会儿,呕吐声清晰地传出来。
“信峰?你怎么了?”王茗菲压住慌乱赶紧奔过去。
“恶——恶——”
所有吃进去的食物都被吐了出来,夹带着酒味的酸气充斥整个浴室。
“信峰——”
看他吐成这样,她想进去照顾他,可像意识到她的接近一般,他从马桶上转过脸,脸上的表情,令她冻结了脚步。
“不要靠近我!滚!离我愈远愈好!”他暴怒地狂吼道。
他的音量震住了她,令她不住倒退,不敢靠近,此刻的他像撕去所有文明表皮,赤裸裸地将他所有激烈、原始的情感显露出来。
他瞪着她。“去你的,你把所有那些该死的王家东西、财产都拿回去!我不稀罕!我不稀罕!你说的对!我恨你!我真的恨你!”
快走吧!离他愈远愈好,不要靠近他!不要让他有机会动手伤了他!
“我恨你高贵的出身!我恨你拥有的自信,我恨你把我像东西般的巴着不放!我很你!我恨你!”她可不可以放过他?可不可以呀?
每一句的“恨”,都如万箭般刺穿了她的心。
是她逼他至此的,她终于看到面具下另一面的他了……目的达成了,但她却没有任何欣喜之情,只有更多的恐惧与无奈……
她——做错了吗?
“别再让我看到你了!要离婚也好,要上法院解决也行,总之,你现在就给我滚!不要让我看见你!滚开!”
但她动也不动,两人如斗牛般相视对峙,最后,他先行动了。
“你不滚,是吗?好!那我滚!行吗?我怕了你!我离开,可以了吧?”说完话后,他便冲出屋子,不一会儿,用力的关门声,让整个屋子都用力震了起来。
她愣立着无法动弹,举起手,但手才举了一半,便无力地季下。
来不及了!现在该怎么做?她试图从一团混乱中理出头寸。
但——木行!此刻,她无法清楚地思考任何事情,强烈的情感几乎击垮了她,突地,下腹传来一阵疼痛,她忍不住惊喘。
天!伤害到孩子了?
不行!此刻腹中的孩子是她的生命,是她所有的一切!她绝对不能让宝宝受到任何伤害。
抖着手,用墙撑住已然发软的腿,逼自己走到床上躺下来,想尽办法干复紊乱的心思。
冷静!冷静下来!
“宝宝别怕!妈妈跟爸爸会没事的,妈妈一定会让爸爸开开心心的!所以宝宝,乖唷!”
她不停地深呼吸,一边柔声对肚子里的宝宝说着话,一边喝令自己绝对不能哭。好不容易,腹中的骚动再度平缓了下采。
她松口气,望着天花板。
现在不能慌,也不能乱,一定要冷静处理所有的事。
慢慢地,她起身打开衣柜,拿出行李袋,简单塞了几件衣服和皮包,拿起电话思索现在能够帮她的人有哪些?
此事千万不能惊动到爷爷,他身体不佳,不能再受刺激,也不忍让老人家再烦心她的事,免得横生波折,她已没法去安抚人,因为她本身的问题已够多了,而她在台湾能信赖的朋友,更是少得可怜……此刻终于明白,何谓陷入绝境。
她打了一通越洋电话之后,再拨电话给计程车行,叫车子五分钟后过来。
拿起行李袋,她小心翼翼地迈步走,深怕腹中的宝贝又有个闪失。当她将房门关上锁好后,面对着门板半响,然后咬咬牙,转过身高去。
将钥匙交给管理员保管后,她坐进计程车。
“小姐,去哪?”
“KX医院。”
她望向窗外,看着镜中反映出的自己。
不能哭!要坚强!一定要坚持下去!
不停地、反复地,像咒语般在她口中喃念道。
珠 韶 翁
张伟杰将门轻轻关上,在完全关闭之前他再看了坐在阳台椅子上木然不动、几乎和黑暗完全融合一体的身影一眼后,才摇头离开。
这对夫妻呀……
“你有没有东西是你很想得到却不敢去拿的?”罗信峰忽然开口。
他睁大眼睛。“为什么不敢?想要拿到就要努力去争取呀!”
罗倌峰看向他,脸上露出讥诮的神情。“说的真有自信,这似乎都是你们这类人能讲得出的话。”
“我们这类人?哪一类?”
“就是跟那种一辈子只敢看,也只能看的份的人不同……”
“这点我不赞同!只要肯努力、肯付出,就一定会得到的。”
罗信峰耸耸肩,不再说话,目光飘向远方。
张伟杰是一直观察,随着相处时间愈久,才发现在信峰开朝、沉稳的外表下,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而那一面——让他知道,自己宁愿与他为友,也不愿为敌。
印象最深的是有一回,他们与它校联谊至碧潭夜游时,曾碰到一群流氓找麻烦,当时所有人几乎吓坏了,有几个想在女生面前展现气概的男生在被呛骂几句,看到对方亮出刀子后就立刻噤声,之后罗信峰挺
身而出,跟对方头儿谈了几句后,就看他一人跟那群人离开,那时本想也跟上去,但罗信峰一个眼神就令他定在原位。
后来,罗信峰毫发无伤的回来,那些混混也没再来纠缠他们,让他们可以安心地待在原地继续活动。
有人问他怎么解决的?
“钱!这世上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可以解决的。”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那一夜,罗信峰没有回到帐蓬睡觉,他出去寻找了一会儿,在靠近潭边的一棵树下找到他。
那时,罗信峰静静凝视黑冷的湖面,在听到他的脚步声时转过头来看着他,一看到那表情和眼神,令他头皮发麻、吓了一大跳,他所散发的寂冷、阴鹭,让人骇然、不敢靠近,就像一匹受伤的孤狼,他人若
想妄自接近,只有受伤的份,因此……他不发一语地转身离开,没有多说什么。
第二天,罗信峰已恢复往常的模样,而两人像有默契一般,绝口不提那一夜的事。
这回,他再度像只孤狼般出现,此次更散发出强烈的绝望气息,想也知道,是谁可以轻易地让他变成这副模样。
不过,以一个朋友的立场,实在难断人家夫妻的事,只能开门让他暂时疗伤了。
现在——就让时间来处理吧!张伟杰轻轻叹息。
需 需 韶
静——
手握着管理员转交给他的钥匙,站在三天未归的屋于里,罗信峰的心中一片空茫。
她走了!
不知道能说什么?这结果是他要的或是她要的?谁知道呢?
走到沙发坐了下来,眼睛疲倦地合上。
这几天他都在伟杰家中借住,伟杰并没有多问,只是慷慨地接纳他,直到今天早上才走进他的房间跟他说:
“茗菲打电话给我,要我转告你,说她回法国了,房子钥匙留在管理员那边,要你记得去拿……”
他听完后没有什么感觉,可此刻站在空无一人的屋子中,那股强大的孤寂和心痛感才袭来,几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