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三更,你去哪里?”房里的男人冷冷地开口。
被他这样一问,她倔强的脸倏地红了。
想到本来是因为知道蔚紫林要成亲而心情烦闷。没想到一见了小蝶便完全忘了这件事,还……她的脸更红了。
其实进房没看见她,他就已经知道她去了哪里。现在看见她目光如水,脸泛红云,马上知道在医坊里大概发生了什么事。
一想到自己带着急于想知道答案的心情来她房里却扑了个空,而这竟因为她违抗命令去找那少年,一股怒火自蔚紫林心底爆发。
他起身时蹋倒了椅子,巨大的声响仿佛更加重他的怒意,花不语还来不及反应,小巧的下巴已经被他紧紧捏住,身体也被他的另一只手臂禁箍在怀里。
她闻到他身上浓浓的酒味,一阵晕眩让她差点站住。
“我说过别再去找他,你为什么不听?”
“放手!我不和借酒装疯的人说话。”她扭过头想挣开他的手,却换来更多疼痛。
“回答我,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他手上使劲,把她的身体更贴近自己。
看着这张太熟悉的脸,感受着身上太陌生的痛楚,花不语一阵悲从中来,又哭又喊:“我为什么不能去找他?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是我的谁啊?你以为你是我的谁啊?”
他怔住了。他也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曾经是她的谁……突然他脑子里又闪过许多混乱的画面,模糊了他的视线。
勉强集中精神,他咬着牙开口:“那时候你喊我‘墨大哥’……”
“不是,你不是!”不等他说完,她已经抢着连声否定,双拳激动地捶打他的胸膛。“你才不是!你跟墨大哥一点但不像!墨大哥、墨大哥……已经死了……”
死了?死了…。
脑海里突然浮现那双冷酷的眼睛,然后是梦里那个少女。这一次,他清楚听见少女的话,再大的风声也掩不住。
我叫唐苑。
心好痛。他的心,好痛。
视线又模糊了,他试图打住脑中的活动——那道神秘的纱帘似乎随时要被掀开了……
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去想,不能想……
恐惧和混乱趁隙占领了他的心志,他突然低头狠狠吻住怀里的女人!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掠夺,花不语先是惊讶僵直,等到他鼻息中浓浓的酒气醺得她一阵作呕,才惊觉要挣扎。唇齿间毫不留情的入侵让她很快尝到血的味道,可是任凭她怎么闪躲,都无法摆脱紫林蛮横的吻。
“唔……放开我!”好不容易避开他的嘴,她用手捣住自己的唇拒绝再被轻薄。
蔚紫林脸一沉,大手一挥,一把扫落桌上的杯盘蜡烛,室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接着粗暴地将花不语压倒在上面。
发现他的手开始扯她的对襟,她徒劳地想阻止他粗砺的大手。
“不要!”她在绝望中脱口而出:“墨大哥,别这样!”
在她胸口的手震了一下。
黑暗中突然有一个人影掩人房内,一掌把蔚紫林推开老远,一阵衣帛撕裂的声音同时响起。
房里再度亮起。
只见蔚紫林手上抓着一大片衣料跌坐在墙缘,花不语还兀自在桌上默默流泪,劳行偃则脸色难看地站在两个人之间。
好吧!好吧!他承认他又在外面偷看了一下。
原本只是好奇大当家找她会有什么事,却没料到又被他撞见这样香艳刺激的场面。老天爷待他劳某人来免太不薄了吧?
不同的是,这回他没法再耐住性子。大当家的行为实在太下三滥了点,他如不阻止,只怕会后悔……一个晚上。够久了。
没有人说话。
尴尬,这种情况实在太尴尬了!想来想去只好他劳行偃说了——
“我回房睡觉去了,你们也早点睡。”
正要走,一只小手拉住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
劳行偃回头看见花不语眼里无言的乞求,心一软,只好硬着头皮留下。心里暗骂:“真该死,大当家,看看你做了什么,人家怕你怕成这样。”瞥见花不语被撕破的前襟,他脱下外袍为她披上。
完了完了,他离大善人之路竟是愈来愈近了。
把眼光转向狼狈倚在墙角的蔚紫林,想到刚刚的荒唐事,劳行偃还是忍不住念他几句:“你是吃错什么药了?半夜跑来这里发酒疯。寨里最忌恨奸淫妇女,规矩也是你定的,现在却跑来娃娃这里用强的,你还要不要服兄弟啊?都快成亲的人了,干吗在边种时候把自己的名声搞得乌烟瘴气的?”
劳行偃好不容易逮着机会骂骂好像永远不会犯错的大当家,正在兴头上,却发现蔚紫林只是净瞪着手里的衣料发痴,根本把他的苦口婆心当耳边风。
见鬼了,几块布有什么好看的?该不会是在回味刚刚的事情吧?天啊,他要开始唾弃这个男人了。
心念一动,四当家正义凛然地走向大淫虫,呃……不,大当家,想进一步弄清楚这男人到底该不该被唾弃。毕竟大家朋友一场,对他人格的一点点信心还是有的。
直到看清下蔚紫林手上的东西,劳行偃的眼中浮现惊异。
掩在在层层衣料之后,有一只淡紫色的锦袋,一张泛黄的小纸签正摊开在蔚紫林膝上。
那是一张药签子,看来已经保存有一段时日,上面的墨迹有些已经晕开,可是劳行偃仍可以轻易辨出上面的字迹确实是大当家的手笔。
然丽真正吸引他目光的是药签上一个清清楚楚的署名——
墨林
看着蔚紫林范然失神的脸,劳行偃的心情突然变得沉重,这几日兴灾乐祸的闲情逸致巳消失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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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为什么还躲着我?你帮帮我,叫他见我。”
劳行偃看着眼前苦苦哀求的花不语,虽然还是微笑着,但脸上的表情已不似前几日的戏诸。他硬梆梆地开口:“娃娃,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大当家说了他不是你的墨大哥,他便不是?”
花不语当然记得,也记得自己曾有的体悟。不过现在一切都已改观,她已经可以确定蔚紫林就是墨大哥了,教她怎么能再接受这样的解释?她不死心地试图说服四当家:“可是,他明明就是啊!你不也说了,那药签上的字迹和大当家的是一样的。不管是什么原因让墨大哥忘了以前的事,我可以帮他想起来的。”
“然后呢?”他语带讥诮。
“什么然后?”
“帮他想起来,然后呢?世上便没有蔚紫林这个人,他乖乖和你回家?姓齐的小于你怎么处置?二当家他还娶不娶?”
她挥舞着双手激动地说:“这些根本不是问题……我……”她忽地语塞。
劳行僵见她欲言又止,知道她单纯的心思定没有考虑到这些。
“墨林有墨林的人生、蔚紫林有蔚紫林的人生,即便这两个其实是同一个人,他们的人生却不见得相容,你明白么?”
她摇头,拒绝明白。
“娃娃,你可能不甘心被你的墨大哥遗忘,但你硬是要逼他想起来,他难道会比较快乐?你呢?你难道又会比较快乐吗?”
“但是,他是……”他是她这世上惟一的亲人啊!
劳行偃轻按花不语的唇,阻止她再说下去,他知道此刻她根本无法思考这些问题,再多说也不会有任何建树。凝视了她一会儿,他语重心长:“你有没有想过,他如果真愿意想起以前的事,又何必避着你?”
花不语身子瑟缩了一下,这句话像一把利刃刺伤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