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之中,她在他的上边伏起身来。他能看到烛光在她身上抖动,她的目光也因他的赠予而变得朦胧迷乱。他知道,今晚,明天,以及今后无数个日日夜夜,如果没有她的话,他会死去。
他又把她压倒在床垫上,并且紧紧地抓着她的双手。他在急促的呼吸中坚持着,时间长得足以使两人的目光相遇。在她的眼睛里,他看到的是挑战?还是胜利?
他又纵身跃入大海。她被按住的双手攥成了拳,身体挺起,向他迎去。
速度。力量。荣耀。他们以摧毁一切的本能所产生的力量,以同一个节奏荡起双桨,共同驶向大海的深处。在灼人的亲吻中,他的嘴又在追逐着她。她的双臂紧紧地搂着他的身体,修剪整齐的短短的指甲顺着他的后背拼命地向下划去。
他感觉她那敏捷的身体在抽动,听见她由于令人眩晕的快感而发出断续的喘息。接着,当他追随她从惊涛骇浪中跃出时,头脑中已是茫然一片空白。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才艰难地恢复了理智。他从她的身上翻了下来,想让她正常地呼吸。此时,她四肢摊开,趴在床上。而他则一边喘息,一边凝视屋中的暗处,心中一幕一幕地回闪着刚才发生在他们两人之间的事。他不知道应该感到惊讶还是高兴。
他应该感到,哦,他认为蹂躏也许更为恰当。他当然没有为美丽的东西担心过。但过去在和女人做爱时无论快感多么强烈,他从未跨越界限,进入疯狂状态。他认识到,疯狂有它自己的尺度。但是他拿不准摩根娜对自己的衣服被扯掉有什么看法。
纳什试探性地把一只手放到她的肩上。她抖了一下。他退缩了,把手收了回去。“摩根娜……你没事吧?”
她发出了某种声音,介乎于耳语和呻吟之间的某种声音。她会哭出来吗?这个想法突然让他害怕起来。别那么没出息,科特兰,他在心中对自己狠狠地说,然后开始了又一次尝试。他用一只手向下抚摸她的头发。
“宝贝儿。摩根娜。对不起,如果我……”
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她慢慢地转过头,勉强抬起一只瘫软的手,拢起散乱在眼前的头发。她朝他眨了一下眼睛。
“你刚才是在说话吗?”
“我只是……你没事吧?”
她嘘了一口气。长长的,像猫的声音,使他软弱无力的身体为之一颤。“没事?”这个字眼在她的口中转着,似乎她是在用舌头品尝它的滋味。“我可不这样认为。等我能动弹时再问我吧。”她的手滑过皱巴巴的床单,去抓他的手。“你呢?”
“我什么?”
“没事吧?”
“被蹂躏的不是我。”
这个字眼使她的脸上掠过一丝慵懒的笑容。“不是你?我还以为我干得挺漂亮呢。”她伸了伸腰,高兴地发现自己的身体差不多又处于工作状态了。“给我一个小时,我会再试一次。”
担忧在一点点地消除。“你不生气吗?”
“我的样子像生气吗?”
他琢磨着。她看上去像一只能高兴地吞下一加仑奶油的猫。他甚至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咧嘴笑了起来。“不像,我看不像。”
“你对自己很满意,是不是?”
“也许是吧。”他开始伸出手臂,想把她拉得更近些,却发现手指被她乳罩上的什么东西缠住了。“你呢?”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坏笑竟然没使他的脸变歪。他注视着她,一边用手指缠绕被扯断的缎带,差点儿得意地吹起了口哨。摩根娜用手撑着跪了起来。她注意到,纳什志满意得的目光从她身上掠过。“你知道吗,纳什?”
“不知道。你指什么?”
“我看我必须把你脸上的坏笑抹掉。”
“是吗?怎么抹法?”
把头发向后一甩,扑到他的身上。缓缓地,轻轻地,她的身体向下滑去。“看着我。”
第九章
对纳什而言,生活是十全十美的。他做自己热爱的工作,而且为此得到丰厚的报酬。他有健康,有新居,在电影界颇受器重。最妙的是,他正和一个迷人的女子爱得热火朝天。过去的几周里,他发现自己不仅被那个女人所吸引,而且已在心中将其视为知己。
一次次尝试和失败,使纳什领悟到,只能给你带来床第之乐的女人,满足你的身体,但禁锢你的心灵。在摩根娜身上,他发现了一个能够与之同乐、与之交流、与之争辩、与之相爱的女人,而且其中渗透着一种过去从未体验过的亲近感。
一种他过去没意识到自己也会需要的亲近感。
有时他甚至忘了摩根娜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
现在,做完了要求自己每周必做三次的俯卧撑后,他开始仔细思考他俩最近共同度过的那几天。
他们兴高采烈地长途跋涉,驱车去大索尔海港游览。登高远望,微风吹拂他们的头发,小山、海水和峭壁构成的美景尽收眼底。和别的游客一样,他俩用她的照相机拍照,用他的摄像机录像。
虽然他觉得有点蠢,还是拣了几块小鹅卵石——趁她没看见时——塞进口袋,作为对那一天的小小的纪念。
她在卡摩尔的商店里流连忘返,他亦步亦趋,不离左右。她把一个个包好的商品往他怀里塞,他顺从地一一接过。
漂亮的咖啡馆里,繁花似锦的露台上,他们同享美食。落日的余辉中,他们在海滩上共进野餐。巨大的火球欲升还落,最终沉入深蓝色的大海时,他的胳臂搂着她,她的头依在他的肩上。
黄昏中静静的吻。舒心的开怀大笑。拥挤的人群里亲昵的眼神。
他几乎是在向她大献殷勤。
纳什哼了一声,让自己的胳臂放松下来。献殷勤?不,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他断然地对自己说,一边滚了一下,仰面躺了下来。他们只是欣赏对方的陪伴。非常欣赏。但不是殷勤。殷勤有一种讨厌的习惯,往往会导致婚姻。
而纳什很早以前就已断定,婚姻是他即使没有也过得去的一种人生经历。
他站起身,想放松一下过去的半小时里变得僵硬的肌肉。这时,一个小小的疑惑钻进他的心里。他有没有做过什么,使摩根娜认为他俩的事也许会导致什么……呃,什么法定的和永久的东西?对迪迪,他从一开始就把一切事情都交待得清清楚楚,可她仍然满怀信心地以为能让他回心转意。
对摩根娜,他什么都没说过。他对摩根娜迷恋太深,顾不上考虑实际问题。
他最不愿意做的事就是伤害她。她太重要,太不一般。她是……
慢一点吧,科特兰,他不安地警告自己。当然,她很重要。他在乎她。但这不意味着他将考虑爱情问题。爱情也有一种导致婚姻的讨厌的习惯。
他眉头紧锁,站在摆放着力量练习器械的屋子中央。他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自己的心,脸上不觉沁出了汗珠。不错,是的,他在乎她。也许远远超过对其他人的关注。但是,香橙花、家庭旅行车、两人的安乐窝,到那一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
他揉着心口,鼓起勇气更近地探视自己的心。为什么会如此频繁地想起她?他记不起任何一个女人曾像摩根娜那样深地闯入他的生活。有时,不管他在干什么,都会停下来,只是去猜想摩根娜当时在干什么。他现在甚至连觉都睡不安稳,除非有摩根娜在身边。早晨醒来如果身边没有摩根娜,他就会以恼人的失望感开始一天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