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愿水虚弱地恍惚想着,原来文森也知道链子里男孩照片的事情,不知道哪次被他偷偷看到里面的秘密。古老的确是卑鄙无情,她早就不再眷恋他对她的恩情,文森说的对,就实质的意义而言,她早就为他赚进千百倍当年他为她付出的金钱。
可是,她不是为了古老才做这些事情的。
“放开她!”古汉泽的声音像又厚又硬又冷的刀狠狠地刮过清凉的夜色。
文森被催眠似的放开程愿水,古汉泽的声音里有一种别人无法反抗的特质。
古汉泽什么也没说,毫无表情地看着隐密花园里紧靠在一起的这一对男女。
古汉泽看着苍白的程愿水,他的眼里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他只是阴沉的盯着她,好像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悲伤。
三个人好像同时都被点穴了,一动也不动。森冷的夜间寒气袭来,程愿水轻薄的白袍抖飒了袍角,月光下,她的脸庞白得发青,而她的嘴唇却红得不寻常。
“过来我身边!”古汉泽穿着黑色的长袍,刚硬冷漠的脸庞比平常带着更多的霸气和蛮横,他专制地对着程愿水下命令。
程愿水没有看他,也没有任何回应,反而,她身旁的文森因此苏醒了,他不甘示弱地伸手握住了她的袍子,试图想要拉住程愿水。
“过来我身边!”古汉泽语气仍然没有一丝和缓,反而更显得危险和阴沉。他两手插着腰,气魄地伫立着,脸上的傲气和阴惊让他就据个尊贵的帝王。
直到他的第二次召唤,程愿水才轻轻地抬起头,深深地看着他。
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她定定地凝视着他。
然后,程愿水转过身来,温柔地对着拉她衣角的文森,文森欣喜地拥抱着她,乐不可支得几乎想要跳起舞来。
古汉泽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又苍白又惊惧,刚刚的冷凝沉重一下子全卸下了。他痛楚又混乱的看著文森紧抱着程愿水,垂在身旁紧握着的双拳从刚刚就不曾放松,现在更是青筋浮现,骇人异常。
他强迫自己看着这一幕,紧咬的嘴唇已经轻渗出血来。程愿水在文森耳边说了些什么,文森才松开了他的怀抱,不解地呆立着,脸上只挂着不解的遗憾。
古汉泽视若无睹地看着前方,程愿水悄悄轻步来到他面前,他也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伸出双手欢迎她,也没有开口说些什么。
然后,程愿水用她柔嫩的双手捧住了他的面颊,她跎起脚尖,轻轻地吻了他,那么的轻,那么的柔,那么的细致。古汉泽身不由己的贴近了她,他的手臂环绕过她,抱住了她的腰。
他忽然推开她,猛烈的抬起头来,粗暴的、受伤的说:“这是什么?是施舍吗?还是告别?”
“不,都不是。”她轻声的说,眼底有着无限的柔情。
“你……”古汉泽呼吸重浊,声音激烈。
“我爱你。”她保证地说。“我会用我的生命爱你。”
他惊讶地看着她,不知道怎么接受这逆转的情势。他咬着牙,只是盯着她,瞬也不瞬地盯着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的盯着她。
程愿水再一次扶着他的手臂,钻进了他怀中,紧紧的贴近他。古汉泽望着已经安稳地栖息在胸膛上的她,隐隐约约想着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来到他身旁,而这不正是他一直以来的渴望?想到这儿,一股热气冲向头顶,古汉泽大力的抱住她,炽热无比的拥抱着初次投向他怀里的程愿水。
“没看见你,我很担心,到处找你。没想到你和文森两人在花园里……”古汉泽仍心有余悸地说。
程愿水心脏暂时跳快了一下。“我们说的话,你全听见了吗?”她埋向他怀里更深更紧。
古汉泽心疼地看着怀里的她。她脸上写着惊惧害怕,长长的睫毛一眨一眨的。
“哪来得及听,我一看到文森硬扯着你,简直就不能控制自己要冲过去打人。”
程愿水在心里长长地呼了一口气,但一方面又有想对他倾诉所有的冲动。
在他们难得如此亲近如此和谐的时候,她实在不愿打破此刻的美好。也许这样也好,坦白的时机末到,他假如知道她是古老的人,肯定会觉得受欺骗,也许等到他们之间能彼此信任时,再告诉他会好一点的。
程愿水低哼着:“你老是疑神疑鬼的!”
“谁叫我的老婆长得让人垂涎不已,我总是担心她被人抢回去。”
“谁是你老婆?”她惊奇地瞪大眼睛,清楚知道他们之前的婚礼可是虚应故事。
“你呀!”古汉泽得意的笑着,笑容里藏着狡黠。
程愿水仰头看着他,他的语气里带着玄机,她研究地盯着他愈来愈可疑的笑脸。
“说!你瞒着我做了什么事?”她命令着。
“只要你答应我,不准生气太久!”他深呼吸一下,似乎有些担忧地上下打量着她。
“那就是可以生气了!你的要求还算合理,可见一定是我会“非常”生气的事情。”她开始有些生气地喊着。
“你这个坏脾气的女孩,我还没开始说,你就已经生气了。我不说了,免得自讨苦吃。”他故意吊她胃口。
“你!可恶!”她作势要打他,偏偏力道又好像拍蚊子似的,万般柔情可见一斑。
古汉泽深情地看着她娇憨的模样,眼底也有无限深情,忍不住偷亲一下她粉嫩的脸颊。程愿水连忙捂住自己惨遭偷袭的双颊,有些因为自己孩子气的举动脸红地低下头。
古汉泽看她闷着不说话。“乖,别害羞,咱们都已经是一家人了,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谁和你一家人!”她还是低着头。
“我说——”他深呼吸了一下。“上次的婚礼,牧师是合法的牧师,你签名的也是真的结婚证书,而我的誓言句句属实。”
她一动也不动,嘴巴紧闭着。古汉泽焦急地探询着她的眼神。
“我错了吗?我只是希望我们两个人之间能有更多更坚强的联系,我不要别人嘲弄你我的亲密关系,我想要保护你,和也许已经在你肚子里开始成长的小宝贝。”
“你是错了!”她冷漠的接口。古汉泽心里也为之一震,那是她以前令他寒心的嘲讽语气。“那你准备什么时候要告诉我这个家里的另一个成员呢?”
“等你开始爱我的时候。”他低语着,有点罪恶感的看着她,眼底净是柔情万种。
程愿水感觉到心里那块冰冷的厚冰开始溶化,从眼角里渗出心形的水滴。
“好吧,勉强原谅你一次。”她故意拉长声音,抬起头来,脸颊挂着一行泪水,对着他嫣然一笑。
文森看着他们像交颈鸳鸯般甜蜜地缠绕一起,他孤长的身影在他们成双成对的映衬下更显寂寞。
首次看见冷若冰霜的程愿水有如此娇媚温柔的一面,对他的冲击不算小,尤其亲眼目睹她爱的表白,如此强烈的猛药,让他多年无法自拔的爱恋。一刹那间成了无比沉重的寂寞。
文森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一个人落寞地走出庭院,轻轻悄悄地合上小径的木门,留下沉浸于爱情,浑然不知的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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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几天,他们过着神仙般的日子。程愿水总是笑着,微笑着,大笑着,顽皮的笑着,妩媚的笑着,各种姿态的笑着,好像把她青春期阴暗冰冷的日子所失去的欢笑,全部补偿起来。风儿常在她的身旁环绕,整个人似乎冰溶一圈,散发着属于春天的气息,那种嫩芽的绿色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