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愿水手中的新娘捧花是刚刚一个妇人满脸微笑、充满祝福地放在她手中的,精致得让她不敢呼出一点大气,担心破坏了花束的完美无瑕。程愿水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湿湿的,就算她很明白这一切都只是短暂的骗局,可是从她有记忆以来,她一直在心中编织的完美梦境,竟然在这个虚假的婚礼实现了,她心爱的男人、白色的婚礼、无尽的玫瑰,一个女人所能要求的一切,都在这个稀少的哥德式古典教堂里正短暂的被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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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程愿水走向古汉泽对她伸出的手臂前,她无比的悔恨自己不合宜的服装。她就是害怕自己假戏真作,所以倔强地坚持拒绝换上古汉泽亲自为她挑选的、那一件镶满碎钻的纯白色礼服。
但就在古汉泽深情的注视下,她有一瞬间无法抑止的渴望,多么希望那时不要如此倔强。假如能有这么完美的一刻,她可以假装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假装古汉泽的深情是真实的爱情,而不只是激情;假装她不知道这个婚礼举行的目的,假装他们的婚礼是爱情的完美结合,假装他们将永远陪伴对方度过人生的所有晨昏苦乐。
在这一瞬间,程愿水多么希望自己不合宜的服装,不要一直尖锐地唤醒理智运作。她痛苦地想着,为何不能放下一切,就只是享受这完美的假象,为何不能只是沉醉在这令人沉迷的白色氛氲,就好像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白发苍苍的老牧师,庄严地等待眼前这对璧人般的新人,老迈的眼睛看着古汉泽深情地拉着程愿水的手,保护又鼓励的紧握她,对着新娘充满爱恋又占有地眨眨眼。明眼人一眼就可以看出新郎对新娘的满腔爱意。
只是,新娘似乎太紧张了,小巧的脸蛋苍白地埋在捧花底下,紧紧咬着嘴唇,脆弱的肩膀微微颤动着,一副快要昏倒的样子。牧师有些担心的看着程愿水。
而老牧师仍是经验老到地举行婚礼。他手按着圣经为他们证婚,一切都依千年以来的古老习俗进行。
“古汉泽先生,你爱你身旁的这个女人吗?”
“我爱她!”
程愿水忍不住偷偷从睫毛下瞄着他。他的声音如此诚恳,几乎像是无比真实的誓言。她纳闷的想看看古汉泽说这些话的表情。
她不偷看还好,一偷看她就忍不住脸红了,原来古汉泽一直面对着她,说话时更是定定的盯着她,他专注的眼神令她羞怯得不知如何面对,只好不知所措地转回头,把视线集中在牧师宽大白色袍子上的任一点。
“你愿意娶她为妻吗?”
“我愿意。”古汉泽果决而肯定。
接着,该换新娘的誓词了。程愿水更加心慌。
老牧师同样询问着程愿水:“程愿水小姐,你爱你身旁的这个男人吗?”
程愿水一时楞住了。她再次反问自己这个她问过千百遍的问题。
长久以来,她就一直期盼她的亲人,而古汉泽就像她世上唯一的亲人。在他的身旁,她第一次感到心灵的平静,所有的自我怀疑和苦痛经历,在他不经意的爱抚之下,就像是神奇的灵媒,只要挥挥手念念咒语,所有伤痛全都痊愈了。
在这神圣的教堂下,一切都虚假得如此真实的时候,程愿水再也不能欺骗自己,她爱上他了。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她再也无法否认,古汉泽早已彻底侵占了她长久抑制、却一发不可收拾的爱情禁区。
迟疑了许久,她轻轻的说:“是的!我爱他。”
身旁的古汉泽似乎震动了一下,仿佛对于她的回答感到惊讶。
“你愿意接受这个男人为你的丈夫?”
“我愿意。”不再挣扎而显得更柔顺的程愿水,认命地接受爱上古汉泽的事实。
整个婚礼,经过宣誓,随后是交换戒指。当然,男女双方的戒指都是古汉泽准备的,程愿水原本以为会是简单的K金戒,没想到古汉泽连这个小细节也不放过,他准备了两个同款式的昂贵大钻戒。
古汉泽还逼真地把它套在她的中指上,尺寸竟然完全吻合,没留半点缝隙,牢牢地套住她。
当然,她也为他套上婚戒。程愿水真的非常佩服古汉泽的办事能力和细心,他连一件假婚礼都如此的重视和力求完美,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环节都尽善尽美,连结婚证书他都准备了,他们应牧师的要求在上头签名。这时她才想起古老对他的评语和重视,难怪东老二会如此紧张,害怕古老会赢得古汉泽这个决定胜负的重要筹码,这也难怪古汉泽的企业会成为业界的传奇和经典。
一切几乎像是真的婚礼一样,整个婚礼彷如是电影情节一般,令人屏息以待。
老牧师正想要宣布,他们就是一对蒙神赐祝福的夫妻时,教堂门口出现一阵很大的骚动,大约十来个黑衣男人闯进了教堂,牧师面对这群面目狰狞的凶恶男人,一时间楞住了。
程愿水立刻警觉地站在古汉泽的身前,快速拔出在腰间的配枪,观礼者对这样的奇异景象也都傻住了,张大嘴巴呐呐说不出话来。
定睛一看,文森竟走在这伙人的前面。他远远地对程愿水耸了耸肩,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手势,原来不是那伙人突破层层的安全警备,是文森带他们进来的。
文森的无奈,程愿水可以了解。因为,他带进来阻止婚礼的人不是别人,而是她好久不见的“古老”和他的手下们。
所有刻意安排的记者们就像嗜血的苍蝇,镁光灯一窝蜂地对着婚礼的意外访客闪个不停,他们当然知道古老出现在婚礼上的珍贵新闻价值,只是没人知道古老此时出现的意图,大家都在猜测。
程愿水感到一阵冰冷的空气,从古老他们推开的教堂大门迎面袭来,就好像被打了一巴掌一样,她感觉自己彻头彻尾地从虚幻中完全清醒过来。
古老依旧穿着她惯见的藏黑色马褂,脸上依旧是令许多人胆战心惊的表情,他就那样目中无人的斜立着。他不看古汉泽,也不看程愿水,也不理会对他趋之若骛的记者们,在他众多保镖手下的围绕下,傲慢又神气的睥睨全场。
程愿水才想要开口问候,她身后一直沉默的古汉泽已经抢先一步。
“古老先生,你不经邀请,强闯教堂,不知有何要事?”他的语气冷的可以让温水冻成冰块。
“我要参加我孙儿的婚礼,难道还要经过邀请?”
古老话才撂下,整个教堂就轰地嘈杂了起来。每个人都窃窃私语着,从来没人把雄霸一时的古老和白手起家的古汉泽联想到一块儿。
文森脸上带着欢喜的神情跑到程显水的身旁。
“程,古老把古汉泽最担心的事实讲出来了,你就不用委屈地陪着他演戏,没有必要了,不是吗?”文森立刻兴奋地要帮程愿水把身上所有的道具清除干净。他抬起她的手掌,替她拔下婚戒。
程愿水失神地任由文森摆弄着,就像个没有生命的娃娃。她迷糊地想着,文森说的有道理,没有假结婚的理由了,她连作梦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功宇不知何时也出现在古汉泽的旁边,他手上拿着从牧师手中接来的结婚证书。“文森说的没错,这证书已经没有作用了!”他一把就要撕了证书,以杜绝所有发生争议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