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愿水默然沉思。假身份有时是必须的,有些人的确是不喜欢舆论的猜测,毕竟无风不起浪,仇恨至暗杀必定有很多下流龌龊的内幕,大部分的人都会如此的联想,对于形象清新而且一向避媒体如蛇蝎的古汉泽来说,一定是他无法忍受的极大困扰。
也许,没有那么糟,她只要能够跟着古汉泽,一切就OK了,田岛再怎么精明,也没法对有她如影随形跟着的古汉泽造成伤害。
“你觉得怎样?”
“假结婚?”程愿水耸耸肩。“反正,你是老板,就这么办。”她一脸的不在乎。“虽然,我并不排斥被别人误会是你的情妇,不过,既然你不喜欢,那就用你的法子吧。毕竟这是我的工作,确保你的毫发无伤,无论身体或是名誉。”
不知怎么的,程愿水感觉古汉泽似乎非常不喜欢她的答案,因为他阴郁的脸色几乎可以吓哭一个小婴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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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林功宇带着一票公司主管到古汉泽家来,每个人对于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情议论纷纷,对于后来取消的发表会要如何接续,也是意见杂乱。可想而知的,古汉泽今天的缺席,的确让他们非常苦恼,因为每个人都带来一个厚重的公事包,看来,新亚一天都少不了古汉泽。
一级主管们对于房前房外处处可见的警卫咋咋称奇。尤其进门前由文森亲自对他们挥动金属采测器,从头顶到脚趾,一丝不漏的严谨和毫无笑容的冷冽,每个主管都因此心头一震,想的都是同一件事:传言果然是真的。
林功宇对于自己也要经过安全检查才能进入,心里非常气愤。检查期间,一直怒目瞪著文森,这个满头金发的男人难道以为他会做出任何危害古汉泽的事情吗?
“没问题了吧?”林功宇拉拉外套,拍拍自己的公事包,不满的情绪溢于言表。
“目前暂时没问题。”文森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浪费,就接着检查下一位。
林功宇金边眼镜下的怒气快把镜片弄得雾茫茫的,他挺了挺镜框,跺脚,决定原谅文森,若无其事地抬着头走进房里。
林功宇率先走入主屋、管家李先生很快就迎接上来,他已经等待他们有一阵子了。
“林先生,您来了,先生在花园里,我替您叫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林功宇抱着公事包,急急的往花园方向走去。
林功宇才走了几步,骤然回头,他脸色有些尴尬地问:“古先生和程小姐……他们是不是已经……”
“功宇,你想问就问我本人好了。”低沉的声音从门口响起,古汉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房门口。
“汉泽,你不要介意我太好奇了,现在有关你们的香艳情史,已经是最热门的消息。”林功宇的脸微微发烫,掩不住探人隐私被逮个正着的尴尬。
“他们问你怎么联络程愿水的方法?”古汉泽没好气的问。
“你怎么知道?大铜的张董就一直逼问我,到哪儿才能找到如此美艳逼人的安全护卫。还让秘书留了好几次言,一定要回电答覆才行。”林功宇接着说:“那个陈董和王董也打电话来……一
“别再说了!”古汉泽沉重的说,叹了一口气。“他们不知道她职业的性质,难道你也不懂吗?还是,连你也……”
“汉泽,你别误会吁!我只是不想告诉他们,她是为了最近一连串的威胁恐吓事件才来我们新亚。你被狙击的事,这几位董事长都握有咱们的股分,不能吓到他们。加上程愿水以往的工作对像主要都是外国人,就算是国内人士,也是属于不愿声张的类型,所以他们对程愿水都非常陌生。”林功宇有些罪恶感地说。“虽然有点委屈程愿水,这只是个诈兵之计,让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在绯闻情色新闻上,你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新亚。”
“你就没想到程愿水的感受吗?不明就里的人都信以为真了,每个人都当她是我的情妇。”古汉泽洒脱的、自嘲的微笑着。“不过,你的多此一举,擅自把照片送给报社也间接帮了我一个忙。”
他一看到报纸,就知道一定是林功宇搞的鬼,企业一旦和命案、暗杀出现在报纸头条,投资人的恐慌和股东们的不满必定引起企业体或大或小的经营风暴。而只有林功宇、他的机要秘书,才有办法取得当时的照片,甚至还以新闻稿方式发给各大媒体。
“真的?”林功宇不明就里。“为什么?”
“托你的福,我要结婚了。”
“汉泽,你是开玩笑吧?”林功宇以他和古汉泽的多年交情,知道古汉泽对于婚姻非常挑剔。多年来,他为他苦心介绍很多企业千金,每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到了他眼前,无不为古汉泽情迷神往。可是,他大少爷硬生生的就怪他多事,不留情面一口回绝。
“帮我联络上次我们在市郊外看到的那栋天主教堂,时间就在明晚。”
“汉泽,你也总该告诉我你的新娘是哪一位吧?”
古汉泽不回答,只是靠在窗台上,隔着干净的玻璃窗专情地望着外面。林功宇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程愿水正在花园里散步,满身的白衣,盈盈飘逸,说不出的无限风情。程愿水真的是那种让人单单远远看着,就能感受她慑人的美丽的女人。花园里鲜花锦簇,只衬得她人比花娇,仙子下凡的俏丽。
能有这样的新娘,谁会不想?可是,身为古汉泽的好友,他不得不忠言逆耳。
“汉泽,你不要以为一时的迷恋是真正的爱情,干柴烈火的激烈往往会在一瞬间燃烧殆尽,什么都不剩的。何况,她和那个金发的文森不是一对的吗?你确定她和他余情已了?”
古汉泽原本望着庭园的目光,忽然收敛起刚刚那种柔情,望着林功宇,他正色的,几乎是痛苦的说:“你不懂的。”
林功宇深深的看他一眼,然后弯下腰,从他的公事包中拿出他那本密密麻麻的行事录,记下了古汉泽刚刚吩咐的工作。
“他们也都来了,带来你今天要批阅的公文。”林功宇顶一顶鼻梁上的金边眼镜,严肃但不赞同的神色溢于言表。
“开会吧。”古汉泽有些忧伤的眼神,不自禁地又落在花园里的白色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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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庭园里漫步的程愿水还在为古汉泽刚刚说的话感到震惊。她愈想愈不安,因为从古汉泽的谈话里,他总是表达出他对他与古老血缘的愤怒和不屑。甚至,连假结婚这主意,最终的目的不是他令人发笑的名誉问题。她猜想着,他应该纯粹只是不希望任何人推论出他和古老的关系。
他如此痛恨古老,他也一直以为她是林功宇找来的安全主任。其实,程愿水来新亚还受了古老的委托。也就是说,她是他和古老之间最近的联系了,他可能会相当痛恨的联系。
古老这一次真的是估计错误,他派她来用生命护卫他的孙子时,还要求她带他回东绅集团,甚至希望古汉泽能再一次为他赢得董事的席次。而目前看来,这一切在古汉泽的眼中,根本是不可能中的不可能了。
程愿水忽然有些同情起古老,为他将失落的一切。因为古老是那种权力至上的权威主义派,他为权力而生,也将因失去权势而尝到人生至苦。以目前的情势,古老在东绅这场权力争斗,他若得不到古汉泽的奥援,古老已经搬不出其它足以与东老二抗争的筹码了。古老再怎么冰冷无情,毕竟也是个已经年迈的老人,程愿水竟不忍心看到他穷途末路的落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