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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页

 

  师父从不主动牵她、碰她,也不喜欢有人太过贴近——当然,她是例外啦。有几次,她见师父与山下樵夫交谈,即便有小孩围绕,他也保持距离。

  “师父,咱们要下山吗?”掌心之间传来的温度有些冰凉,许是他一夜未眠,不过没关系,她够暖,可以分给他。唇边绽笑,双颊有点发热。

  穿过几乎被乱草覆盖的羊肠小径,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她微讶,想起这条路是通往悬崖的。

  “师父……”

  “你还记得这里吗?”

  “嗯。师父,你说过这里是大师父的祖先……唔,连他都忘了是师公,还是曾曾师公的墓,每年要我来祭拜。”不知道是不是万里无云的关系,平日悬崖烟霏露结,今天却只有淡淡的风烟,一飘而散。

  她的视线落在崖旁那座小墓。墓碑写着某某人之墓,可是,大师父的字体龙飞凤舞到世上少有人看得懂,她只好将“某某”两个宇,想像成“师公”。

  “我若有空就来上香。”嗯……毕竟不是很熟,若论上香的次数,去世两年的大师父还较得她的青睐,有空没空就跑去跟大师父说话,有几次还睡倒在大师父的墓前。

  “不是。”清冷的声音飘散。

  “啊?”

  他突然松手,走到墓前,背对着她。

  “这座墓,与闻人家无关。”

  “喔……”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抬眼笑道:“师父,我背‘长恨歌’给你听好不好?”这几年她虽背不完整,不过瞎猫有时也会碰上死耗子,只要让她混过去,以后就可以摆脱这首又臭又长的唐诗。

  “那是你爹的墓。”

  “不要!”她立叫,捣住双耳,瞪着那令人讨厌的背。暗暗喘息之后,她又笑:“师父,今儿个的风好大,我们回家好不好?笑儿好饿了!”

  闻人剑命转身面对她。他的神色一贯的平静,凤眸里隐约可见一抹坚决。

  “笑儿,你从来没有问过你的爹娘在哪儿,你爹是谁。”

  她撇开脸,根本不想看他那令人讨厌的嘴脸。讨厌讨厌!今天最讨厌师父了!

  “你爹死时,你大师父说,终究有一天要让你知道你的身世,后来,你大师父临终前,告诉我,就这样下去吧,只要你过得快乐就好,不必特意让你知道一切。原本,我也是这么想,聚笑是我取的,我要的不只是你人如其名,而是你若笑,必定是遇见幸福之时。”

  “大师父疼我,我是知道的。”她低声说道:“师父你也疼我,可是,你的脾气又臭又硬,不知变通,比大师父还死板。”

  “是吗?”闻人剑命轻笑:“原来,我被自己这个臭脾气给逼得进退两难了吗?”

  她立刻抬起苍白的小脸,激动地上前一步,说道:

  “师父,你可以不必两难。我根本不想听,我才不管我爹娘是谁,我只知道从小到大,在我身边的是师父跟大师父。我爹娘是谁都与我无关!”

  “我见过那姑娘了。”

  她闻言,讶异,而后恍悟。难怪他会突然间跟她说这些,早知如此,就不会一时好心肠见那姑娘受伤而送三餐……早知如此,她会赶那人走,就算绑着丢下山也做!

  “我还记得,当年你只是刚会走路的娃儿,我才十二、三岁,与你大师父隐居此地。你爹……并不算是个好人。”他颇为含蓄地说:“他曾做过许多不容于世的事,在暗算我亲姊时受挫,被囚于闻人庄地牢,后来逃出时,将你救出。他大概是从哪儿听来我与你大师父隐居白云山,于是便带着你上山……那日,他挟持我,逼你大师父自尽,完全没料到我年纪轻轻,已有功力,是我与你大师父错手将他打死。笑儿,说起来,我算是你的杀父仇人。”

  “我不记得了。”她喃喃道。

  “你自然不记得。你那时才几岁?我为你爹造坟时,才发现他将你藏了起来,当时你已奄奄一息。”

  苍白的脸极力挤出微笑,讨好地说:

  “师父,既然我已记不得了,那就什么也算了,好不好?”

  “你右手掌心是闻人家烙上去的。”

  “那是月亮!”她固执道:“跟师父的一人一半!”

  “你下山吧。”

  她脸色一白,叫道:“师父!我不要!我跟你一块!除非你下山,否则笑儿不去!”

  “还是你想报父仇?”

  “父仇?哪儿来的父仇?我没有爹!我连娘都没有!爹娘是谁啊!我才不要知道!”她尖锐地叫道,喉口发热,全身紧绷随时像要跳起来。她师父是死脑袋、硬脑袋,读了那么多孔子孟子有个什么用?把三纲五常牢记得那么熟做什么?她对她父母一点印象也没有!她的心里只有师父,即使她与那个叫爹的有关系,也只是给了她一副皮囊而已,再多就没有了!就没有了啊!

  他望着她,轻声道:

  “我跟你大师父,一直在想,想你的性子到底是从谁哪儿学来的。我与你大师父皆淡泊世间,唯独你,一桩小事就可以忽悲忽喜。你知道为什么闻人家愿意收留小孩吗?因为血液之中终究摆脱下了上一代的疯狂。每回我看见你,我就想你跟你爹真像,性子像,有时连出口的想法都像。”

  苍白无力的脸色有点不自然,她极为缓慢地摇头,细声说道:

  “师父,你只是想赶我走……想让我恨你……才说出这种话来;你是怕我卡在中间为难……”

  “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你认为我是这种人吗?”

  不.他是个只会实话实说的人,要不,这个秘密他大可藏起,随便他掰她是从石头中生出来的,她也会信啊。

  她一直摇头,视线逐渐发热模糊,只能隐约见到他站在墓旁。如果不是这座墓里的尸体,师父不会说出这种话;如果可能,她想毁了这座墓……双手缓缓捧住头,喃道:

  “不行……我要是这样做了,师父必定认为我难以受教,血液中必流着那人的血……”她虽不顽劣,但有时师父骂她不辨是非,随喜好行事,她一直以为她的性子像大师父,原来……原来即使不想要,她在不知不觉中也跟着那人的路子走吗?“师父……你教我养我……不是喜欢笑儿,而是怕我危乱世间吗?”

  她有没有问出口,她不清楚,她只记得,永远只记得一声肯定的应声,崩断了她紧绷的弦,穿透了她冰凉的心。

  刹那间,她喉口一阵发甜,一股热气倒冲到心田,顿时头晕目眩起来。她努力张大眼,想要看清楚师父的容貌,偏偏眼底只瞧见过去的幻影。

  她的知觉好像出了问题,想要跟师父求救,但又怕听见更可怕的事实。她没什么大志,既不想成为人中之凤,也不想为祸天下,她只是想跟着师父过完这一辈子,难道她这样都有错吗?

  喉咙腥甜的冲激,让她不由自主吐出一口血来。

  闻人剑命见状,大吃一惊,正要上前扶她,忽瞧一抹人影窜飞出林。

  是那叫水月的姑娘!

  他以为她要对笑儿不利,疾步奔到笑儿身边。

  仅仅是一眨眼的时间,情况已定。

  “我就知道你以为我的对象是她。”水月笑道:“所以,你全身上下尽是漏洞。”

  “师父?”已模糊的视线半盲的看见身边师父似乎……她叫道:“师父!”

  长剑没入他的胸膛,她要拔起,他低喝:

  “不要动!”

  他微微眯眼,注视着披头散发的水月,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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