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反反复覆换了好几种音乐。当她关掉音乐开始数羊的时候,房外的天空已经透出晨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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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保局前,近百人聚集在门前,高举着:「救救丧家犬!」、「饶了流浪狗!」等标语的牌子。
人人头绑写着「流浪动物权益促进协会」的白布条。
游妈妈、吕宁、李晤和几个义医都在人群里。游妈妈被活动总召点名,轮到她演说。
她站到人群前,拿起麦克风,慷慨激昂地陈述她经营流浪犬爱心之家的困境,以及环保局处置不当的问题。
活动过程还满平和,媒体记者找了几个抗议民众做访问。
突然后头开来一辆小发财货车,车上载着一个大狗笼,狗儿们全都脏兮兮并面黄肌瘦,其中几只断腿盲眼、伤得极重,狗儿们全部嚎叫不已。
媒体的镜头立刻转向,面对着货车。
游妈妈等人都楞住了。
吕宁附耳问游妈妈:「那是什么人?」
「某某收容中心,他们最喜欢要噱头,我从不跟他们来往。」
货车的扩音器开始用刺耳的音量喊话:「环保局枉顾狗的性命,我们今天要带着可怜的狗狗来死谏!」
镁光灯闪个不停。
货车向环保局大门直冲,不过是以每秒大约五十「公分」的「惊人」速度。
警察疲于奔命,不断劝导。
游妈妈一行人都失去了热情,他们决定先离开,让那些过份爱出风头的人继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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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狗真可怜,变成工具。」
「我刚数了数,那辆货车上起码挤了二十几只狗。我猜,有些狗伤不是原本就有的,八成是挤在狭小的环境里互相发狂斗殴导致。」
回到动物之家后,大伙讨论今天的请愿活动,又看了电视报导,车子最后终究没有撞环保局。媒体的焦点都放在那辆车,活动的重要诉求则都被掩盖了,不受重视。
大伙心情都很低落。
洪慕莓进来,看到大家都垂头丧气的,不明就里。
她打破沉默:「抱歉,我今天原本要和大家一起去参加,可是工作太多忙不完,我去到那里的时候,人都散了,连一个绑布条的人都没见到,只好过来这里,原来你们都回来了。」
吕宁闷闷地道:「妳没去也好。」
洪慕莓不知道他们今天遇到的状况,听到吕宁的话,只当在怪她没有一起去,又看到吕宁身旁的李晤,他也一副不想开口的样子。
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在她心中蔓延。
游妈妈关了电视,要大家别看了,各自干活去。
洪慕莓一个人负责给狗洗澡。这一阵子吕宁都是去手术室帮忙,不再做洗狗的差事。
几个小时后,李晤拿着手电筒巡视,到了沐浴间,见到洪慕莓蹲着的背影,戴着手套在一只温驯的中型狗身上搓洗着。
「很晚了,大家都回去了。」李晤走到她身后。「妳九点就可以先走了,怎么快十点了还在这里?」
除了搓泡泡的声音外,他听不到响应。李晤又开口:
「不用等我一起回去。妳也知道我常常都弄到很晚,最后帮忙锁大门。」
「我不是在等你,我只是很烦,想多做一点……」
「那要我帮忙吗?」李晤蹲了下来。
「不用了,你不是很忙吗?」
「我的事都弄好了,多亏吕宁。」
「那你怎么不和她一起回去?」
李晤恍然大悟,原来洪慕莓在生吕宁的气。
「我们这里人手永远都不够,吕宁觉得手术比较重要,而且她打算以后学兽医,才会跑来帮我。妳一个人洗如果忙不过来,可以跟她说,要她来帮妳。」
「她去你的诊所当助手,来这里也照样跟着你。你们默契十足,我哪敢要她过来。」
李晤凝视着她。「我绝对只是把她当工作伙伴,妳放心。」
他看穿她在吃醋,洪慕莓怒意更深:「谁管你,你和她之间有没有什么事会发生,关我什么事?」
他沉默了,打开莲蓬头,开始帮那只狗冲去泡沫。
洪慕莓见他接手,站起来,脱下塑料手套,揉一下已疲累的双腿。
「你这几天为什么都没来找我?」
「妳好象都在忙……」
「你明明知道,还装做不晓得。施文泽回国了,他天天站岗等我下班,你却连通电话也不打给我。」
「难道你要我和他正面起冲突吗?」李晤叹息。
「当然不是,我只是希望你表示一下你的态度,你不找我,我真的会以为你根本就对我漠不关心,你一点都不在乎我和谁在一起!」
李晤拿起毛巾,擦拭狗身上的水渍。紧闭着唇考虑一会儿,终于还是说了出来:「川上家咖哩、古城越南料理、成都第一牛肉面。」
洪慕莓一楞,这正是她这三天与施文泽共进晚餐的地方,李晤竟然全知道。
「我也有去等妳下班,但是我看到他也在,他不认得我,我就避开了。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知道你们去哪里,就跟在后头。妳只顾着他,完全没注意到我。」
她的身躯微微发抖。
「谁在不在乎谁,这话应该是我要问妳的吧。」他带着寒意的声音继续着。
她恼羞成怒:「你狗仔队啊!偷偷摸摸跟踪人,又要来怪我没看到你。」
「我不想让妳为难,让妳难做人。」
「你……懦弱!」
在气头上的她口不择言。
「随妳怎么说,总之,我把决定权交给妳。」李晤似乎想缓和一下火爆的氛围,转头对她微微一笑。「不早了,妳还是先回去吧。」
他回头,双手用毛巾擦着狗脸,一边低声逗着它玩。
洪慕莓看着看着,突然有股想哭的冲动。不想让他看见,赶紧拿了皮包就走。
李晤望了一眼她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
第七章
她也懂,她在无理取闹,她放任自己变成一个讨厌的女人。
因为她的心无法完全放在李晤身上。
愧疚的感觉在心头缠绕,使她拼命想找一些李晤的缺点出来,责怪他、怨他、把他贬得低一些,好让自己那犹疑不定的心获得一些补偿,让愧疚稍稍缓解。
其实她也明白,骂李晤的每一句话,统统也都是在怨她自己。
辗转反侧,愈想,就愈觉得对不起李晤。
李晤也一定很难过吧?对吕宁也感到过意不去。
干脆向李晤道歉好了,不管他原不原谅她,就是想将胸申积压的一切向他倾吐、就是不想对诚恳的他说谎。
她跳起来——拨了电话,对方电话没有被接起。
「您的电话将转进语音信箱,嘟声后开始……」
洪慕莓挂断。
她不敢留言,也不敢打第二次。都这么晚了,打电话将人吵醒实在不宜,况且她又不是要说一些让对方能作个好梦的事情。
可是电话却突然响起,她看着上头显一不着李晤的号码,有一种莫名的紧张。
「喂?抱歉,刚刚在忙没接。」
「忙什么?难道你还在爱心之家?」时钟指着一点四十分。
「不是。我也睡不着,去7-ELEVEN买点东西吃。打电话给我什么事?」
听到他的声音,洪慕莓把原先想说的话忘的一干二净,支支吾吾:「也没什么啦……」
「那要不要我带点东西给妳?想吃什么?」
「不用啦,我不饿。」
洪慕莓盘坐在床上,小雪球则躺在她交错的双腿间,她一手拿手机,另一手则抚摸着小雪球,它对和食物有关的字眼特别敏感,「饿」这字使它跳了起来,猛舔洪慕莓的脸,她吃吃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