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起身,她转而拍打他的胸膛,将心中的悲伤全化为力气。
  “都是你!都是你!爹地妈咪不要我了……”
  一想到父母,她不禁悲从中来,泪水落得更凶。
  藤纪司任她叫嚣,就连她用力咬他一口他都没阻止地忍着。
  瞧她哭得好不伤心,大气都快要喘不过来地抽噎着,他只好将她抱上腿哄着她。
  眼前这一幅景象让轻启门扉的段凌纱吃惊不巳,藤纪司脸上竟浮现着柔情……
  没有打扰他们,她再度悄悄地离去,还不忘将房内的门锁上,避免下一个闯入者进去。或许他们真该放心了,藤纪司会给奴奴最好的爱及完整的幸福。
  “你不要带我去日本好不好?”仰着头,她红肿的限期盼地哀求他。
  但是藤纪司不能答应,他不想让她溜走。
  “不行。”
  任奴儿稍停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伤心地哭泣。
  “走开!不要碰我。”她使劲地推他,想让两人之间有些距离。
  “奴儿,我要生气了。”
  他刻意装出的冷峻眼神及语气,让任奴儿委屈的小脸也开始转变。
  ‘我不要跟你一起去日本!”这是她的内心话。
  藤纪司瞥了眼她那张小嘴,忍不住印上个吻,像是和风轻拂过般温暖。
  “奴儿,给我一年的时间,若你还是想回美国,那我会亲自送你回来。”
  这是他跟炎皇定下的约定——给他时间。
  只是,一年够吗?
  连他都不能确定。
  “一年?”
  意思是说,这一年里她必须要待在日本,面对他?
  “没错,跟我在日本生活一年,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
  “一年后你真的会送我回美国?”
  “嗯”
  他私心地希望那时她已能接受他的感情,也能回复记忆,重新接纳他的人。
  那个吻使她闭上眼,一股异样的骚动在她心湖里荡开。
  “累了?”
  她点点头,将整个人窝进他怀里,感受从他身上传来的温暖及安全感。
  “我去厨房拿些吃的东西。”
  今天晚上她没用餐,肯定肚子饿坏了。
  “我不饿。”
  藤纪司别有涵义地瞥向她,不怎么明白她话中的意思。“怎么不饿?”他记得没错的话,她的食量向来不受心情影响。
  她没回话,只是把玩着那枚戒指,很感兴趣地研究。
  玩完了戒指,她又开始玩他胸前的扣子,有意无意地解开又扣上,来回不下数次。
  在这样的把玩下,她突然像发现新大陆般大叫:
  “天啊!”
  藤纪司原本由着她,没想到她顽皮的纤手竟将他的衣扣全给解开。
  “奴儿。”
  任奴儿没有理会他的喊叫,继续手上的工作,直到最后一颗钮扣也解开为止,她将他的衣服剥开,露出里头健壮结实的胸膛。
  藤纪司胸口起伏不已,利用几个深呼吸平定稍嫌狂乱的心跳。这副古铜色的胸膛上,有几处满深浅不一的疤。
  她用手感受那些疤,“痛不痛?”还等不及他的回答,任奴儿又接着说:“一定很痛。”
  他想告诉她,其实最痛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那些小伤口对他而言不算什么,他一点都不在意;不过当他发现奴儿对他的担忧时,他沉默了,她不经意流露出的真情教他难以招架。
  任由她一会儿揉抚,一会儿细数,还不时用询问的眼光看他,直到他不认为该这么继续下去时,粗哑的嗓音才出声阻止她的动作。
  他心中很明白,宠她将成为他接下来最想完成的事。
  “不可以反悔哦,一年后要送我回家?”
  “只要你想要的东西,我全部都会给你。”
  心中还补上一句:就连我的心都是你的了。
  “那你不是很吃亏吗?什么都没有。”而且她有时还任性得让人受不了,若真像他所说的,怎么都划不来。
  “怎么没有,有一样东西你可以给我,而且只能给我一个人。”
  也是他想独占的。
  “是什么?”
  有那样东西吗?
  她怎么都没发觉。
  “等时候到了你就会晓得。”
  这一晚,任奴儿躺在藤纪司的怀里安心地人睡。
  该有人出声反对的,只是赢纪司从不为迎合他人而改变行事风格,更何况任奴儿不是别人。
  三天后,藤纪司准备带她回日本。
  “爹地,妈咪,我走了。”
  车子已在大门口等着,炎皇特别要司机送他们去机场。
  “奴奴,你自己要多小心。”
  段凌纱本来不同意女儿再去日本,不过她明白若是他们不同意,藤纪司也会以别的方法带走女儿,何况炎皇还欠他一个人情。
  藤纪司说的对,唯有带她去日本,奴奴的恢复记忆的机率才高。
  “妈咪,我会的。”她眼眶微红,自失忆后这还是她第一次与他们分离。
  “爹地!”
  炎皇将奴奴拥进怀里。多少的不舍都在其中,这个女儿比他的命更重要,而今却要将她交给另一个男人。
  炎皇的手搭上藤纪司的肩,“好好帮我照顾奴奴,千万别再出任何差错了。”他的心脏绝对无法再承受另一个意外。
  藤纪司没回话,只是慎重地点头。
  第七章
  日本风云堂
  任奴儿一整天都窝在房里,靠着窗口凝视天空,反复地逼自己去思考。
  最近她的脑海里老是闪过几个片段,断断续续地浮现,当她想要想得更多时,头便会产生剧痛,像要炸开般折磨着她。
  四周的景物不停转动,眼前忽明忽暗迫使她蹲下身子,难过地拼命摇着头,想要甩开那份昏眩。
  藤纪司一进房里便看到这情形。
  “奴儿!”
  他快步走上前,将她抱进怀里,不住地安慰全身发颤的她。
  “没事、没事了。”
  这阵子她时常因为片段影像而闹头疼,有时还会受不了痛苦而呻吟出声。
  “司?”
  头枕进他胸膛,她想寻求一份倚靠。
  “我在这里。”
  拦腰将她抱起,他将她放在床上,而自己则是在床边坐下。
  “有人在追我,我看到有人在追我!”
  那个影像很清晰,是个男人,一个男人追着她,距离愈来愈近,而后当她以为快被追上时,突然出现一辆车,在黑夜里那车灯刺痛她的眼,接下来她就不记得了,每次想到这里,头就开始泛疼。
  “谁?谁在追你?”
  她摇头,原本红润的小脸显得苍白。
  “我好害怕。”
  原本躺着的身子紧紧偎着他,她对过去完全没有印象,如浮萍般飘荡不定。
  “别怕,我在这里不是吗?有我在啊。”他拍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慰。
  直到她安心地再度躺回床上,闭上眼睛、静静地睡着后,藤纪司才锁了眉。
  该不会是她的记忆要恢复了吧?
  她说有人追她,在她失忆前这样的事发生过吗?
  忽然,他的脸色大变,不敢置信地瞪着任奴儿。难道她说的那个人,是他?是他追她出去,并且一起发生车祸?!
  真是他吗?
  熟睡的人儿没法回答他的问题,藤纪司离开床边,伫立在窗前沉思。
  接下来,任奴儿常常做梦,而且都是恶梦,时半夜睡到一半哭喊着他的名字,让他总是一夜没能好眠地安抚她的情绪。
  是夜。
  当他快睡着时,任奴儿又开始挣扎,双手伸至半空中挥舞着,想要拍掉困扰她的恶梦。
  “不要……走开……不要碰我!”
  藤纪司握住那双手,低声呼唤:
  “奴儿,醒一醒。”
  “放开我!不要捉我……”
  “奴儿!是我,我是司啊。”他加重力道摇晃她,声音也变得强硬。
  恶梦中的任奴儿微微地睁开眼,眼眶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