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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脏。」

  「什么?」白袍一动,东方卦戏的嘴里又多出一块大饼。

  感到掌心一凉,石头立刻低头察看,手里哪里还有烧饼的影子?抬首,正巧看见大饼最后一个角被叼进东方卦戏薄俏迷人的唇瓣里。他紧抿的嘴角一个微颤,大掌缓缓摸向腰间,然后抓起水囊,灌了今日第一十一口水。

  「你刚刚说什么没脏?」舔了舔嘴角,又吮吮手指,东方卦戏打了嗝,满脸餍足。

  石头放下水囊,深吸一口气,「那位姑娘在的时候,您的脸上并没有脏污。」

  「你说什么?!」好惊讶的语调。

  「那位姑娘在的时候,您的脸上并没有脏污。」石头不厌其烦地将话又说了一遍。

  「没脏?」

  「是。」

  「还是和以往一样英俊到不行?」

  沉默了足足三秒钟,石头低沉的声音才带着勉强响起,「是。」

  「可是她没笑耶!」东方卦戏满脸的怀疑。

  「是没有。」石头奇异的自动附和。

  「一样英俊到不行的脸蛋、一样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我笑,她却没有笑,为什么?」长这么大,第一回碰到没有对他回笑的女人,东方卦戏感到好奇怪。

  「应该不代表什么。」语气一顿,石头很认真的瞅着东方卦戏,他总是紧抿的薄唇非常难得地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弧,然后缓缓的开口,「顶多不觉得您英俊迷人罢了。」

  所以他才说那位姑娘人不错,石头很愉快地在心中补上这么一句。

  「这怎么可能!」真是超级霹雳无敌的打击啊!

  瞅着一旁沮丧到说不出话来的东方卦戏,灰衣男子嘴角的笑弧更大了,真是上天有眼啊!

  好半晌后。「石头……」

  「是。」

  「刚刚的姑娘应该是个盲人吧?」是这样吧?东方卦戏满怀期待的问。

  「我看不是。」这是老实话。

  「那她会不会其实没看到我的脸?」或许是这样的情况?

  「那位姑娘一直看着您。」这是故意举证。

  「那她会不会是嘴巴受伤了,所以笑不出来?」一定就是这样了!

  「那位姑娘说话时同您一般字正腔圆,绝对没受伤。」用力的打击这不良主子。

  又是好半晌过后,「石头……」东方卦戏发出好颓丧的声音。

  「是。」石头却是发出好快乐的声音。

  「我肚子又饿了。」

  「……」就知道主子只会来这一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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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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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夜,伸手不见五指的浓雾中传来稚嫩专注的童音,替冷黑模糊的夜里添了一抹温馨暖和。

  「姥姥,丫头唱得对吗?」屋中炉灶旁,小女孩噙着甜笑抬首问着身边绣着荷包的姥姥。

  「对,小丫头有副迷人的好歌喉,很适合唱歌呢!」

  「真的吗?」

  「是啊!小丫头跟阿娘一样,歌声清亮又温柔,稳定将来也会迷倒一票俊郎子。」摸摸爱孙的头,火光跳跃,看不清老者的面容,但苍老的声音却是慈蔼的。

  「丫头才不要俊郎子,丫头只要姥姥一人,丫头要一直陪在姥姥身边!」占有地抱住瞿瘦的腰,小女孩猛把头颅直往姥姥温暖的怀抱里钻。

  「哪的傻话,姑娘家大了就是别人的,一直跟在姥姥身边,会让人笑话的。」

  「可是丫头只有姥姥啊~~要是姥姥不在丫头身边,丫头会好难过、好难过的……」

  「傻丫头,姥姥老了,不可能一直陪在妳身边。」

  「不管、不管,丫头就是要姥姥,就是要姥姥嘛!我们要一直在一起!」

  「好好,一直在一起,不离开小丫头,到死都在小丫头身边,每晚还要变成鬼到小丫头梦中找丫头说话。」姥姥半开玩笑、半吓唬的跟着孙女闲聊。

  「姥姥说的喔!」猛地抬起头,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眼里盛装的是认真与执着,「到死都要陪着丫头,也要到丫头梦中找丫头,不离开丫头!」

  「哎呀!说笑的还当真,不怕姥姥变鬼的模样吓人?」

  「才不怕呢!因为是姥姥啊~~」小女孩的头颅又埋进姥姥温暖的怀抱中,磨磨蹭蹭地撒娇,「一直在一起,不离开丫头,姥姥说过的,不可以忘喔!不可以忘喔……」

  「傻丫头……」感觉怀中小女孩已困,姥姥苍皱的手拍了拍怀中小女孩的背,「睡吧!姥姥唱歌给妳听。」

  ☆

  花非花……雾非雾……

  夜半来……天明去……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雾无觅处……

  ☆

  低低幽幽,透着神秘的韵味,在燃火中、在迷雾中、在深山中。

  遥远而空旷的古老旋律。

  一片白雾、一片朦胧,繁星亮月覆不透,花不是花,雾也非雾,那一片朦胧中……

  随着苍老歌声远去,迷雾也笼罩了一切。

  睁开眼,一颗冰泪滑落眼角,没有抹去,离赋双眼空洞地看着眼前无人的桌椅。

  那张椅曾经属于一个人,每天清晨总会有一个人坐在那里刺绣,而她则是一睁开眼,就会看见那抹令她安心的背影。

  那背影虽是那么的佝偻,却是那样的温馨;虽是那么的瘦小,却是那样的令人安心。

  每天,她在苍老的歌声中入睡,在背影的守护下清醒,那时的她,是个有人相伴的快乐女孩,而如今……却只能与影相伴。

  坐起身,越过无人的桌椅,离赋来到屋门前。推开门,无际迷雾迅速映入她空洞的眼底。

  任由寒风灌入单薄的衣衫里,任由深白浓雾将自己笼罩,离赋不觉寒颤,只是怔怔地看着前方,像是在找寻什么,又像是在等待什么,只是,当阳光从山谷间乍现,迷雾逐渐退消之后,门外除了树木花草,别无他物。

  看着空旷的前方,她平凡的面容未变,只有眼里的空洞逐渐加深。「姥姥,到底还要多久才是我的时候?到底还要多久才能见面?说好要一直在一起,为什么却又让我一人等待?」

  看着新升的日光,那是新的开始,也是另一个等待的开始。

  而她的等待却是自那一天起,似是永无止境。

  第二章

  因为今日天气稍微暖和一点,离赋如同以往,背着山柴进入城内,打算拿山柴换些米粮;另外,她也绣了些手绢,希望可以找到菜娘帮她兜售。

  她不懂市情行价,只是这次她绣了很多,希望可以拿到多一些银两。

  因为前些日子,屋子附近不知来了什么动物,把菜圃的花菜都给踏烂,也把后院养的鸡全吃了,更甚者,还侵入厨房翻箱倒柜,把她存好的面粉、食材全都破坏光,就连炉灶都被弄出一个大洞。

  一下子能吃的东西全都没了,炉灶也不能生火了,实在教她很伤脑筋。

  好不容易吃着野果熬过几天,终于绣出几十条手绢和收集到足够的山柴,所以,她今日才会踏入这繁华热闹的汴京城;否则平常,她倒是宁愿待在静谧、处在半山腰的小屋里。

  「铁掌柜。」抹去额上的汗珠,离赋终于来到城里最大、最豪华的一间客栈。站在阶下,她在外头轻声唤着。

  正忙着招呼客人的铁掌柜听到外头有人唤他,连忙扬起恭敬热络的笑容回头,却没想到看到的是背着山柴、一身粗布粗衣的离赋,瞬间笑脸一冷,快步地来到大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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