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明显,但仍可以看出,那总是漾着温煦之色的黑瞳在目送季予娴离去之时,除了了然,还染上几分轻愁。
那样的愁虑是兄长式的担心,是什么都明白的眼神!
所以……他,其实是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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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之芹很惊讶于这样的发现。
原来,先前他虽然嘴上说的是全无可能,一副郎无情、妹无意,双方以兄妹情看待对方……是骗人的!
这些说词,全都是骗人的!
是为了不想伤及季予娴的感情及声誉,所以他才故意对她说了那番话,而对待季予娴的方式,更是刻意表现出完全的迟钝跟不解风情,试图以此断了对方思慕之意。
原来啊原来……
「怎么了?」颜瀚雅回过神,发现到她的注视。
「没什么。」抿唇,牧之芹觉得有点惭愧。
跟他这样的品行一比,她觉得自己真是渺小,而且好奇……
「我在想,你的人究竟能善良到什么程度?」
他定眼看着她,像是有些讶异她的话,却是在思考后,轻捏了一下她软软的面颊。「小芹,妳是个聪明的女孩子,应当知道,有些事情就算知道也不能说破。」惊讶她的聪慧,他只能微笑提醒。
「是,我知道。」她保证,「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都知道的。」
他微笑不语,正要叫她躺好,好让中断的脸部按摩继续下去,另一首来电铃声却打断他的话。
「电话、电话。」是她设定的铃声,听了就忍不住叹气,「一定是柔柔,这次不知道要哭什么?」
「瀚君对工作的要求是高了一点。」在她挣扎着要起来拿电话时,颜瀚雅已先一步帮她拿了电话。
看他拿电话,坐起的她顺便抱怨两句,「你们家的那个弟弟啊!折磨她还真是有一套,她现在每天回来时必定哭上一场……最少一场!上班时的求救电话更是没有一天断过。」
他微笑,「多磨练磨练她,这不也是妳一开始把她托给瀚君的目的吗?」
她接过电话,表情不是很情愿的那种。
虽然她一开始的立意确实是如此,但每晚要费神哄人也很麻烦的,还要不时接到这种临时的抱怨哭诉……
「不是柔柔!」突然大叫一声,来电显示上的号码,竟是失联多时的母亲,牧之芹瞬时慌了手脚,甚至惊讶到差点弄掉了电话,七手八脚的连忙开机,「妈!」
电话那头所响应的,是一阵很嘈杂的杂声。
「妈?」牧之芹调整姿势,以为是她的收讯有问题,「妈?」
一个脑袋瓜子转来转去,换了更少五种角度,杂音突然转小了点,才勉强听见人声,「芹?听到了吗?芹芹?」
「听到了、听到了。」
「听好,虽然能通了,但电话快没电了,爸爸,妈妈现在在……」
「什么?」
「我们在……」断断续续又不清不楚的杂声中,听见邱玉盈很努力抢时间说道:「这里因为……造成……虽然有点问题,但没关系,爸爸、妈妈都很好。」
「妈,你们在哪里?」实在没听懂,牧之芹赶紧追问下落。
「什么?宝贝妳说什么?」那头的邱玉盈大声的问着,好似没听清楚女儿的问话。
「你们在哪里?」
「该死!这里的收讯真是太差了。」邱玉盈恨声诅咒,但又怕电话没电,只得抢着说道:「宝贝,真的很对不起,因为……困在……所以没能赶回去参加妳跟柔柔的毕业典礼。」
「没关系,妈,只要妳跟爸爸好好的,没关系的。」
「嗯嗯,我们很好。」总算听见一句清楚的,邱玉盈连忙交代,「虽然……但……OK,妳们两个不用太担心。」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从OK两字,她只想追问这问题。
「爸爸、妈妈也很想早点回去,但是……的关系啊!短期内还是要等……」
「什么?」完全没听见重点。
「就……所以要等……」
根本就听不清楚,急得牧之芹赶紧嚷道:「不管什么问题,赶快回来,我们一家人一起想办法。」
「什么?芹芹妳说什么?」杂音太严重,邱玉盈只听见嘈杂声跟几个断续的单
「我说……」咬唇,牧之芹已无法再重复一遍。
因为想到,双亲生意失败已经很失意了,若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想破坏他们为人父母在子女心中的形象,她这时一再要求他们赶回来,还逼着要问清他们失败的原因,不是显得她任性、不够体贴?
「没事。」想了一圈,牧之芹改口道:「我是说,我会好好照顾姊姊,你们不用分神担心我们,先处理,处理手边的事为优先。」
「嗯,妳乖,要照顾好姊姊,妈妈这边……公司……一团糟,恐怕……一阵子,要晚点才能回台湾。」
「嗯,没关系,总之你们的安全第一,有什么事的话你们慢慢处理,不用急着回来。」极力克制,牧之芹才没让自己的声音破碎模糊掉。
「那……就这样……没电了,芹妳……」
「妈?妈?」杂音到最后是静默一片,急得牧之芹又调了好几个姿势,但最终,电话那头再也没传出任何声音,电话早已经断线。
瞪着没有任何显示的小屏幕,她的眼前模糊成一片。
怎么样也止不住心底深处那股酸楚的感觉,她想着双亲,想着他们都有一点年岁了,却在这时面临生意失败的挫折,想着他们的心情,想着他们挫折中还得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搞得有家归不得……
「别哭。」手上满是按摩油,颜瀚雅想为她拭泪,却有一点小问题。
「我没有。」她倔强的否认,直觉用手背住泪眼模糊的眼上一擦。
「别……」他想制止已经来不及,只能赶紧净手,拿面纸擦去手上大半的按摩油,这才能捞起温水盆中的毛巾……
「啊!好痛!」按摩油因为她胡乱的一糊而渗入眼中,痛得她哇哇大叫。
「没事、没事了。」他温言哄着,带着暖暖热气的温热毛巾敷上她的眼,替她擦去眼泪,也擦去搅和一气的按摩油。
「好痛。」她嚷,眼泪一路从紧闭的眼中滑落。
「忍忍,一下子就好了。」他说着,内心深处也因为她这倔强的,佯装成坚强的小模样而感到柔软不已。
「……」她任他擦拭她的脸,擦掉眼泪,也擦去满脸的按摩油。
没人开口,只有他重新拧毛巾的声音。
水声哗啦啦的,就像她内心中溃决的奔腾思虑,也如同她没能止住的眼泪。
一向不是软弱的人,可是,即便她再怎么坚强或能干,她也只是个刚要出社会的年轻女孩。
也许她能用冷静的态度来面对家变,还能有足够的理智去思考应对的方式,可是这样的理性只能针对那些身外物,那跟面对她挚爱的双亲是截然不同的两件事。
那是她的至亲,她不愿意他们受苦,一点也不愿意……
「没事了。」拭净她的小脸,用面纸轻擦去她不断落下的泪水,颜瀚雅温言轻哄,「刚刚令堂才来过电话不是吗?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转的,妳别哭。」
「我没有!」仍是倔强的否认,闭着眼睛,鼻音浓浓的强调,「都是你那些按摩油害的,弄得我好痛。」
那小小的、故作坚强的倔气模样惹得他心怜万分,却也忍不住要为这样孩子气的倔强而发笑。